当时还不足六岁的苏年华是在刑场见到的同样只有七岁多一点的苏瑾年,他就站在她身旁,尽管跪着,脊背却挺的傲然,苏家家教也是不容小窥的。
新皇开恩,大赦天下。
可是却是生生的压着那些所谓“谋臣逆子”的孩子,到刑场亲眼目睹自己最最熟悉的亲人人头落地的景象。
那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能够承受的住的。
苏年华和苏豆蔻瑟缩着站在人群里,那些血肉模糊的头颅一个接一个被砍下来。
苏豆蔻脸色苍白的窝在姐姐的怀里,年仅六岁的苏年华捂着她的眼睛,她的家人还没有被压上来。
一批又一批的犯人跪在刑场上,头颅一个接一个掉落下来,了无生机。
苏墨的眸光直直的盯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就那么瑟缩的跪在人群里,单薄的身躯紧紧护着自己的妹妹。
洛紫苏嘴唇发紫,连日来的酷刑让她的身子已然糟糕到了极点,那么多的人,可是她和苏墨一样,能看到自己的两个宝贝被压着跪在人群里,两行浑浊的泪水滴落下来,她担心自己的宝贝,可是却无能为力。
终于,苏家的人被压上来了。
结党营私,勾结外贼,里应外合,两苏,杀无赦!
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苏却被这“谋反之罪”绑到了一起。
侩子手面目狰狞,今天一下子杀的人好多,让他觉得很是爽快,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大刀上沾染的血液浓稠,滴滴答答的顺着刀把流了下来。
“啊!”当苏年华看着自己的亲亲父亲和母亲的头颅就那么掉下来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啸终于从她稚嫩的喉咙里喊出。
那地上的头颅滚动着,粘稠的血液四散开来,眼珠子却是睁着的,死不瞑目。
苏年华晕了过去。
站在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刑场上的苏瑾年及时扶住了她。
六七岁大点的孩子,本该是在父母的怀里撒娇,本该是在父母的呵护下茁壮成长,可是两苏的惨剧却是生生让这两个跪在刑场上的孩子扭曲了心灵。
苏年华发高烧了。
等她终于醒来的时候,却是看到那个叫做苏瑾年的少年恋恋不舍的抚摸着自己的玉佩。
病好后,各奔东西。
两苏被分别流放到不同的地方。
苏年华从来没和苏瑾年说过一句话,共同的苦难却都让他们明白了仇恨这两个字眼。
——分割线——
“你的玉佩。”百里独孤淡然的声音响起,骨节分明的手里却是拿着一个玉佩递到他眼前。
苏瑾年猛然抬头,肌肉盘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欣喜之意,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当年为了救那个躺在破床上奄奄一息的小姑娘拿去典当买药了。
接过玉佩,通体白皙的暖玉上面有一行小小的字:“我儿苏瑾,必将平安长大,安稳一世。”苏瑾年想把它系到脖子上,却因为满身肌肉,动作有些吃力。
百里独孤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曾经那个刑场里的少年,站在即使狼狈不堪的跪在那里可是那俊秀的脸庞仍旧能吸引不少和她一样大小的小孩子,如今却成了一个满身肌肉的怪物,如同自己,即使重生一世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眼下至少她知道自己该为什么努力,至少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走到苏瑾年身后,帮他把绳子系在脖子上,“我们,是伙伴,不是吗?”
那丝恐慌突然间就不见了,好像在水里溺水的人突然间抓到了一根浮木,有了安全感。
再然后,当他们两个站在这伊人阁里时,宁晨和苏瑾年完全都变了一副模样。
“独孤让我们护的人?就是他吗?”苏瑾年肌肉强劲的似乎都要爆炸出来,脸上却是一个小厮应该有的神情,谄媚无比的看着那位满脸麻子的麻杆公子。
“是。”宁晨无声的用口型做了动作,真不明白,独孤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来护着这风流倜傥的跟朵花一样的男人,这几天刺杀他的人一波接一波的,还真是为难了他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