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包着的茶盏同我掌心温度融在一处,再后缓慢褪尽温度,满手凉意。
脖颈似是久不作运动显得生硬起,涩然转向宁兮,后者面无颜色,只一双眸眼深邃锐利,暗有别意。
自我再见梵色起,不论谁同我提起他,言里言外满是告诫担忧,我亦然表里内里同样示意我无碍。
然今日,总算有人明晃晃将这话题撕裂,直剖开我三寸心口,让我瞧清楚自个儿的自欺欺人、龟缩胆怯。是了,纵使理智上来回告诫自己白梵已殁,然明镜灵台至深至虚无暗晦之处,仍有一缕妄念挣扎放浪:他是白梵,他们俩多相像,万一他是呢,他是白梵。
我就这么默然听着,抗拒而又麻木,听宁兮有条有据同我坦明:你勿再妄念,他不是白梵。
原来我非清明。
我嘴角眉眼缓慢勾起弧度,伸手拿茶壶斟满一盏茶水,随即抬手吃茶,末了将着杯沿停在,唇畔张合,音色淡然。
“哦,是这样啊。”
“可不是。”宁兮收回眼神,撇着嘴角摆手,“咦,不扯这些陈年旧事,我们难得见面,该聊些有意义的。”
我打起精神。
“你说聊什么。”
宁兮眼珠子甚圆润地转了一圈,转而兴致勃勃道:“我们来叙旧。”
……
叙旧此类词汇,对于宁兮而言,有一个甚含蓄的别意,它们统称八卦。
宁兮眯着眼珠。
“不好么?”
我略有艰难。
“挺好的。”
对于两个历经上万年再而重逢的雌性而言,八卦这类话题确实挺好,唔,是忒好了。
我们俩的这股八卦势头从我阿哥与花苏就寝时需要盖几条被子扯到他们夫妻俩在东方幽海处见着了一只花纹老龟,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然就在这兴起档口,午饭点到了。
诚然有着岑柩主厨这顿我吃得甚满足,却半分不减我与宁兮对这遭八卦的执着,便吃起饭后茶后续。
再而后,宁兮以为吃茶这等淡雅情趣衬不起她甚为一位媚色无边威武显赫的九尾白狐的尊位,便唤岑柩梵色搬了几坛子酒。
吃酒这回事要人多才够味,岑柩梵色搬完酒便被宁兮拖过来凑人数。
四人围坐在内堂的竹木桌吃酒,扯七扯八谈天论地的竟聊得很融洽,难得无半分尴尬窘意,中途岑柩还抽空去弄了几碟小菜下酒。
一坐便是一下午,便打定主意不煮晚膳,直接吃酒吃个尽兴。
夜色渐浓,大家伙都在兴头上,也无人起来点灯,好在今晚月光甚足。
我们几人正好坐在竹栏边上,抬头便能瞧着圆月,月华一半洒在湖面上,一半顺着卷起的竹帘滑入内堂,内堂光线很足。
在月下饮酒,倒反而生出几分诗情画意来。
圆月升至月梢头之时,我的酒量总算也抵达瓶颈。湖面有细风拂着,被月光反射得晶亮,瞧着甚清明幽静。我摇摇晃晃起身,打算要去码头上醒醒酒意。
前几日下雨的缘由,湖面上涨了不少,码头是由竹子排铺筑成,从尾端至来,被着湖水浅浅覆盖了一半,我打着晃摆两三下晃至码头尾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