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惊愕,这个眼神与我而言并不陌生。
早在十几万年前,我也曾用过此类神情看望过一个我求而不得的神抵。
我不知梵色这一抹情深何所起,但是此刻,我忽然顿悟,这一抹情深却是一心一意,实实在在指向我的。
我不忍,我青瑶何德何能,一来不曾有恩于他,二来无心情事,怎么承得起他梵色这份情深不寿。
我眸眼微微蓄起凝重担忧:“梵色,我有话跟你说……”
“阿瑶……”梵色突兀打断我的话,狐狸眼半眯着,瞧不出深浅,只听见他的音色低沉,尾音妖娆,“我青丘梵色所想所做,都只归一句我乐意,无关其他,你不必言语,不用多虑。”
我哽住,默然于他对视,半响叹了口气:“哦……”
接下来倒也扯不上闲话,烤鱼吃得差不多了,酒却剩了很多,我二人便开始豪饮。
梵色吃了不少酒,一番下来那两只狐狸眼越发迷离,染了不少醉意,我见酒坛子都空了,便开口问他要不要回去。
梵色半阖着眼,两片唇畔溢出几句断断续续的话语,我听得很不真切,索性拉起梵色直接将他的手臂扛在肩上,打算将他扶回去。
不料梵色忒不老实,忽然整只重量全往我这边压下来,我来不及反应,一个天旋地转,两人结结实实摔在了草地上。
娘的,梵色身板看着不魁梧,却沉得紧,这一倒我直接当了他的人肉垫子。
我龇牙咧嘴叫唤了两声,扭头瞪向他,蓦然眼前一晃,看见一道黑影,梵色整只身形压了过来,两手按压在我的肩头,整个身体抵在我下方。
梵色鼻尖将将要贴近我的,我的鼻息里全是谆谆酒香,也不知是我的还是他的。
嗯,这个场景……很像老君在他撰写的戏本子里一个常用的小段子。男女双方吃醉了酒,男方借着酒劲将女方推在身下,男方意图轻薄,女方含羞带怯,半推半就成全好事。
我眨了下眼睛,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
上方梵色醉眼迷离,平日里淡色的唇畔被酒灼成胭脂色,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眨着,两只眼仁乍现出一青一蓝两色,异常夺目。
我记得五万年前钟郢山初遇梵色时,他还是只小狐狸,他原身时的两只眼睛,颜色就是一眼青色一眼蓝色,我当时差点被那双清透纯良的狐狸眼给晃悠过去。
阿哥的酒够烈,梵色果真是吃醉了,眼睛已然显现出原身时的颜色。
照理说梵色这皮相我似乎不吃亏,这谁轻薄谁都不好说呢。
我恍惚盯着梵色双眸的一青一蓝之色,至纯至透,仿佛一眼就能穿透万年,阅尽繁华。眼尾那粒赤色朱砂痣更添妖冶,比起五万年前狐狸原身时的眼睛更增添七分无双魅惑,直勾得人心痒。
今晚酒喝得不少,方才那些所谓顾忌忧虑早就抛之云外,现下灵台一片混沌,连带着色胆也肥了不少,就这么推开他委实冤枉了我耽于美色的嗜好。
我这厢灵台作着交战,梵色却只直直将望住我,眸眼缓慢沉淀得越发清透幽深,淡色的唇瓣被酒灼成胭脂色,有些道不出的妖异,似乎在勾我咬上一口。
梵色忽然一字一顿开口:“你看我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