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着边吃茶边打量周围,结果发现不止浴池装饰华丽,连配备的用具都十分奢靡。
旁边一排堆着柘木小水桶,另一排堆着木盒,全是用来装香料的盒子,上面便就有专门刀刻着各类香料名称,例如“排香草”、“檀香”、“零陵香”等,连一些零零散散的香膏都是由晶石做成小盒子来装的。
浴池内围之外,隔开七尺的地面上并排着一圈烛火,红蜡放置在由竹条编排作成的灯罩里头,再往外便是重重叠叠的纱幔,照映交错之下,显得奢靡而又不失高雅,身处其中,浑身只觉闲适慵懒,惬意得不得了。
本帝姬表示眼红了,不开心了。
我随手拿起一柄长勺,眼馋道:“这勺子是由砗磲扇贝制成,异常珍稀,唔,度厄谷并没有毗连大海,所以贝壳一定不是谷中之物,料想是上古时候流通进入重睛族的,啧!重睛族对待贵客真可谓大手笔。”
娘的,这便是正房跟偏房的差距,难怪重止指明了要梵色宿在这间,不正是敬着这尊堂堂青丘狐君,不好怠慢则个。
梵色吃光一杯茶,许是刚泡完澡,整个人懒散异常,就着握茶的左手手肘搭在曲起来的膝骨上面,鸦发横七竖八披散着,闲闲道:“哦,是么。”
我见他那满不在乎的模样,顿时炸毛,面色不善地指控道:“你这里竟然有浴池,我屋里就孤零零摆着一个浴桶!”
末了总结出一句:“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般区别对待。”
梵色楞了愣,似乎没想到我这般忿忿不平,之后嘴角勾了勾,又补了一句道:“唔,这池子接了水管,连着外头的温泉水,水源不断,我方才还奇怪那群杂役抬水进来作甚,我这儿又不缺洗澡水,哦,原来是抬到阿瑶你那屋去了。”
我鼓着脸颊,“哟,你堂堂青丘帝君,近来九重天就属你风头最盛,重睛族人重排场,可都记挂着呢,自然要拿好的送上,他日传出去才可在仙界搏得好名声,哼哼,我这遭还是沾了你的光。”
梵色抿着唇,唇角将弯起来,无声笑起,竟然胆肥起了调戏之心,将面皮凑过来我眼皮,眸色灼灼,“阿瑶,我记得你喜欢泡澡,我这儿泡得舒适,你要是喜欢,不若搬来我这屋。”
话至尾音陡然拖出一股子暧昧意味。
我嗔怒,横了他一眼,只当他泡澡将脑袋泡糊了,“又在胡扯,近来怎么这般爱贫嘴,我找你是要说正经事呢。”
“唔。”梵色悠哉吃了口茶,“你说,我听着。”
“诶!”我跟着也啜了口茶水,将着身形坐正,“此事说来话长,我不是故意要抬出你爹娘的名头,但是这里是度厄谷,里头住着的这重睛族哟。”
本帝姬做贼心虚地压低声音。
“唔……重睛族与我阿哥尤央有旧怨。”
梵色回眸:“哦?”
“对了,我问你,你可知九重天一直在八卦一件事,传说我阿哥私藏,秘密养着一位绝色美人?”
狐狸一本正经地反问,“我看起来很好八卦么?”
“对哦,不好意思。”我伸手让梵色续了杯茶,“那我从头说起。”
“我阿哥真是养着一位美人,喔对了,就是花苏,你来销魂殿第一天就见过他了,然你不知喔,花苏早在洪荒时便有了,他的名儿还是我阿哥拟定的呐。”
“那会儿我阿爹阿娘尚且未羽化,神润厚土,恩泽万物,三界四极无所不敬之。但是吧,那会儿我阿哥可不成器了,三天两头打架斗殴,闹得我爹娘没法子了。”
我摇摇忆起洪荒。
“爹娘便想着要有个收得住我阿哥的人来,定一定他的心性。我阿爹支出一招,拿出一粒莲子要阿哥养出来当媳妇,可是还没养成呢,便被当时重睛族的少主,一个名唤重方的给弄伤了,啧!阿哥怒极,将重方给揍得只剩半条命,事儿大条得我阿爹都亲自押着我阿哥来这度厄谷请罪了。”
梵色反应道:“所以方才重止所说,这屋子之前招待过青帝凤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可不是,这事就算不了了之,再之后那位少主不甘心,又多次找我阿哥单挑,唔,还是被揍了。这事渐渐也瞒不住,传开了。谁都知道重睛族少主被揍的糗事,重睛族重声誉,自立族来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这不,就不待见起我阿哥了。”
我一通说完,手里的茶盅空了,梵色抬手为我续满。
我悠悠哉看着小公狐狸低眉顺眼地为我倒茶,眼皮下阖,浓密纤长的眼睫扫下厚重阴影,优雅招人,梵色忽然开口:“这件事都过去这般久了,你说的那位少主也已不知轮回几世,哪里还记着这等旧怨。”
我高深莫测地摇头,“你不知道喔,这事儿在当时被当成了笑话,重睛族自视甚高,又爱记仇,哪里还可能对我一家有好脸色,这等不是时间长久的问题,再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