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来人一双冰冷的眸子看着帝非焉,忽然轻嗤一声。
“怎么,很难相信?”白衣女子轻挑眉梢,“没想到最后是我来送你最后一程吧?”西羽然看着震惊的帝非焉,笑得邪魅以至狰狞,那张姣好的脸也因此不复纯美,“我可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呢……”
帝非焉的确没有想到,当初牵着她的手,给她指路进入宗门的少女,竟然,一直想杀了她。
可是,也没有太多背叛的感觉,因为,不过是曾经的那点温暖罢了。长在帝家,她从小父母双亡,只知道修炼,没有人真正关心她,唯有那一次,进入摩天宗,眼前的这个女子,亲切地对她笑,亲自将她交给了登记报名的弟子。
不过,既然所谓的家族此时也将她划为弃子,都没有伸出任何援手,那西羽然做出这些,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
然而,西羽然却好像坚信这样可以打击到她一般,分明希望速战速决的她此时竟然口若悬河。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带进了宗门!”
帝非焉看着她,面色淡淡,仿佛在看一场由她导演的滑稽戏。
此时,西羽然那张楚楚动人的面庞居然有几分笑意,在嘲讽的表情中显得更为讽刺。
“原本,带你进门,也没什么,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讨了师父的欢心!你天纵奇才,你气运亨通,你背负天道……”
“自从你崭露头角,我耳边的,全是你怎么样怎么样,师父他从来没有这么夸过我一句,你知道吗,每次他都让我向你学习,向你看齐,就是那些同门弟子,也总是拿你和我比,凭什么,你凭什么和我比!”
“你不过是运气好一些罢了,你不过就是比我小几岁罢了……可是在别人眼里,我却处处不及你!”
“在你来之前,我是天才,众星捧月,可是你一来,我就成了你的影子——可是我讨厌成为别人身后的影子!只有杀了你,杀了你,我才能成为我自己!”
西羽然有些疯狂了,丝毫不在乎周围一干弟子的眼光,忽然冲上前来,狞厉地大笑起来,“怎么样,帝非焉,你现在难道就没有觉得四肢无力,浑身发软,肺腑疼痛吗!”
帝非焉运起玄力一番查看,顿时大惊,从怀中掏出一把丹药全部塞入口中!
但是,没用!
“是不是很惊讶?你一向自负炼药奇才,结果呢,没用吧?”西羽然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因为这可是天下最毒的药!”
想到了某种可能,帝非焉骤然抬头,目光如箭,直直射向西羽然!
然而,双手全是轻轻颤抖的,几次试图握紧,却全然无力。
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不会的……
“我猜你也想到了,没错,这毒药,用的可是你最心爱的经纬草啊……”西羽然袖着手,恢复了一派安然,“果然是传说中的经纬草,名不虚传啊,居然还真的把你毒倒了……所以你看看,气运再好又能怎么样?你得了九色鹿,然后九色鹿死了,你得了天极鼎,结果你马上就要死了,你得了经纬草,结果——哦,我似乎还没有告诉你,这可是亲爱的经纬草自己做出的决定呢,真不知道你这个主人是怎么当得,连它居然都背叛你……哎。”她幽幽叹息一声,一脸遗憾。
帝非焉轻咬下唇,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经纬草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背叛她呢?
然而,这般痛入肺腑的感觉,分明……
耳畔,似乎响起谁的声音,“你以为,抢走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只要我不想,就算是把我大卸八块,也没有人能从我身上分出半点药性!”
经纬草啊……
自最初,便陪在她身边,身为至尊药草却教会她逆天炼药之术的,经纬草。
亦师亦友,亦药亦毒。
相伴几十年,她始终真心相待,却不成想,等来的却是,背叛……
西羽然的背叛她可以只是遗憾,然而经纬草的背叛,却让她刻骨铭心!
此刻,骤然火起!
就见帝非焉身周,一簇簇火焰熊熊燃烧,翻腾着红莲般的焰花,扑腾之间,翻卷向众人袭去!
那一群摩天宗弟子纷纷变了脸色!
“不好,她要自爆!快撤!”西羽然骤然变色,第一时间后退。
一个玄主自爆的能量,足以和玄尊的全力一击相媲美,一旦被冲击殃及,非死必残!
然而,西羽然却是这些人中实力最低的。
眼看,众人逃离之时鸟飞兽散,没有人顾得上带她一把。
眼看,那自爆的冲击力就要直冲霄际。
眼看,帝非焉就要得偿所愿,杀尽世间所有负她欺她之人!
突然,一道白色身影扫过,将西羽然拦腰抱起,甩手便是一阵罡风,直冲帝非焉而来,而此时,帝非焉俨然已经开始了自爆!
然而,终究,时间停止在此刻。
西羽然柔柔地依偎在白衣男子的怀里,眼波流转,满是委屈,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怜惜,“师父……你看她,您明明说了要饶她一命,可她居然还想着自爆!害得徒儿险些,险些……”
那白衣男子正是摩天宗宗主荣知清,当初对帝非焉百般重视却最终因为天极鼎而将她列为弃子的荣知清!
此刻,却一脸道貌岸然的模样,仿佛不染凡尘一般高高在上,宛如一朵圣洁的白莲花!
“然儿莫怕,这孽障既然屡教不改,坚持不肯交出宗门宝物,那为师便也不念旧情了!想要自爆,那就由她去死,但是想伤我宗门之人,却是白日做梦!”
西羽然眼中闪过一道喜悦的光,再看向帝非焉时,便是一脸挑衅之色。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帝非焉,真是不好意思,你也听到了吧,既然你想死,那就趁早去死好了,只可惜,有师父保护我,你这次,可是要白死了呢,天极鼎,也要落到我的手里!”
帝非焉目眦欲裂,狠狠地瞪着那对人面兽心的师徒,恨不能将他们剜心蚀骨!
然而,她什么也做不到。
除了看着远处,那对璧人,那对她以为曾经真心待她的师徒。
烈火焚身,疼痛钻心,然而,此痛,比不上内心恨意万分之一!
荣知清,西羽然……
此仇,来世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