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刚刚离开,会去哪儿?
想到昨晚公子所言,药铺?去药铺做什么?公子身体这段时日脸色的确有些不对,暗属营的人一直暗中跟着,应当无事。
凤离踱着步子走在颍城破碎裂纹的石板路上,路边或坐或躺着衣衫褴褛的乞丐,豁口的破碗中空无一物。凤离一身墨缎滚银色云纹的锦衣,发冠两侧垂下银色的发绳,清透精致的五官此时平庸众人化。
一双狭长的凤眸清冷如冰,眉峰微蹙,垂眉看着地面不言,周身散发的冷意令旁边蠢蠢欲动的难民不敢随意上前,一双双眼睛紧紧盯在她衣料精美的锦衣上,腰间银色腰带今日换成软质镶边玉带,却吸引了更多贪婪的视线。
长袖下,净玉秀长的五指抚上小腹,没有目的地在街上逛了许久,暗处跟着她的暗属营侍卫暗自纳闷,看着凤离又重新逛回原来的街道,旁边虎视眈眈的乞丐已经开始暗中互相使眼色。
公子愈发高深莫测了,怎么一直在转圈?
“站住!”
“小白脸,把身上的银子交出来!”
“一看就是贵族公子,把他衣服趴下来!凭什么我们挨饿受冻,他们这些人穿的衣服都这么名贵!”
一群眼神猥亵,身着邋遢的男子摩肩擦掌,盯着凤离如看到肥羊,眼中皆是仇恨与狠厉。
暗属营的暗卫眼睛都没斜,对于这些人,他们还没有放在眼里,一群只会眼红别人的蠢货!这个世界从来就是公平的!不公平永远只针对弱者无能之辈!
凤离正为孩子的事情烦躁,想了一夜未果,一宿未合眼,心情烦躁冰冷,看到挡在眼前的一群人,冰冷的凤眸抬起,寒戾如看死物。
狭眸陡然冰冽,荒凉的街道卷起一阵尘埃,扬起墨色锦衣的衣角。
“你——你看什么看!”
“别以为我们怕你!”
原本气势汹汹的乞丐看到她溢满杀意的眸子,顿时心中一寒,竟是不敢上前!
少年看着文弱,但那犹如出鞘刀锋般的冷锐令人不敢直视。
凤离长靴未停,嗓音薄凉阴寒。
“滚!”
凤离没有起伏的话音刚落,街头稀稀落落的乞丐脸色阴沉,相互打个眼色,原本站在远处角落的乞丐纷纷撑起竹竿站起,阴狠地盯着只身一人的凤离。
带头的是一名衣衫破损褴褛,手中拿着一根布满倒刺的勾锤,眼睛细长的细瘦男子,散乱的头发遮住一直眼睛,另一只眼隐露残忍的凶光,死死定在凤离的面上。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乞丐露出毒蛇一般的目光!
“老大!他肯定是那些没脑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贵族公子!听说这种人最是细皮嫩肉!”
“贵族公子?”领头乞丐目光划过一丝阴沉,冷笑:“扒光他的衣服爽一把再送去西云楼卖——!”
然而,他话未说完,阴暗的黑影爆闪!
“噗呲!”利器穿透肢体!
领头人脸上还带着猖狂讥讽的笑意,身体却从头顶到下劈成两截!
“砰!”支离破碎!
血红的身体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分成两半倒地!
“啊啊啊!”
“啊!”
纵使见惯了杀人的手段,却从未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手法!
胆小的人看到地上狼藉流淌的液体,早已骇然尖叫,扭过身惨白着脸呕吐!
太……太残忍了!
凤离殷红的唇轻轻吹去手中银色软剑上不存在的灰尘,随手往后一扔,身后矫健的黑影突闪,银色长剑“锵!”的一声!准确地插入暗卫手中拿着的剑鞘中!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暗卫接过凤离的剑,眨眼间又消失在原地!
凤离瞥了一眼面前已是康庄大道的街道,没有表情地离开,再没有人敢放出豪言壮语拦在他面前。
待凤离墨色修长的身影离开,片刻后两名陌生的劲装灰衣男子脸色暗沉地出现在原地。
“是他!齐凉国与迟南国传来的消息是真的!凤离果然没死!”
“先回去告知主子!”
两人的话并未掩藏,待他们走后,乞丐中一名瘸腿干瘦的年轻人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往众人身后缩了缩,惊恐道:“是……是他!竟然是他!”
其他人心中犹在震颤,看都不敢看巷子中央一滩五颜六色的血泥,听到这人的话,忍不住道:“什么是他?”
“是上次那人让我们盯梢的那辆马车!我记得!那个黑衣少年不是别人,是凤翼被传病死的凤离!”
刚刚那两个人说的就是凤离!
在北方根本没人不知道那个心狠手辣的少年!他让所有人忌惮,但没人敢动他!他办事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完全看自己高兴!
他们竟然跑去打劫他?
一群人眼前一黑,脸色惨白如鬼!
“暗属营的人会不会把我们都杀了?”那群人是一群疯子!谁敢说凤离都没有活口被暗杀!
暗处恨他们也罢了,直接众目睽睽之下对着凤离的面辱骂,绝对会悄无声息从世界上消失!
“我没有骂他!是头领自己骂的!”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坐在角落战战兢兢的乞丐目光齐齐看向刚刚还叫嚣要卖凤离的头领,此时肠穿肚烂,脑浆与鲜血混在一起,一群人脸色发青。
西云楼中都是美貌男子,干的都是青楼女子一样的事!将凤离卖到西云楼?
下一刻西云楼恐怕就要从齐凉国消失!
昔日抢劫明目张胆的一群人,此刻也不敢再说话。
在一群人都遗忘的角落,刚刚走至此处的灰蓝色的修长身影安静地站在残壁断垣边,静静听着这群人的议论。
琥珀色的眸子在听到凤离时,微微一闪。
凤离?暖儿的七哥,消失了这么久,竟然在此地出现,究竟是好是坏?
凤离,和萧皇贵妃是仇敌,暖儿是萧皇贵妃的女儿……
他听着所有人对凤离的忌惮,甚至恐惧中还有一丝莫名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