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南人如何能信?
凤离秀眉微挑,薄唇溢出一丝笑意,修长冰冷的手上前拍了拍常裕德将军的肩,笑道:“常将军信不过迟南人,总该相信我!”
“公子莫要误会,末将并非质疑公子,只是那迟南人一向诡计多端……”
常裕德急了,老脸涨红,很是急切地想解释。
凤离狭眸微凝,他知道常将军对迟南人的忌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凤翼与迟南终是有着数十万人命的仇恨,想要化解,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也从未想过如此放过上官颉!
凤离冷清的眸子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眸光深凝。“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几位将军!”
“公子请讲!”
凤离长睫微掀,黑色的长靴在阳光下没有光芒:“凤翼所有的人都是好人么?”
“这……自然不可能!”常裕德肯定道!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昧着良心说所有人都是好人。
“我军中可有忠义宁死不屈的将士?”凤离继续道。
“当然有!”
“是否所有将士皆是不怕死、不畏死,随时做好为凤翼牺牲的忠烈之士?”
“自是不可能!”秦荣蹙眉,再好的将军也无法保障手下所有士兵都有赴死的决心。
“迟南的将士想必在场的将军文臣都没有不痛恨的,但他们可全是贪生怕死之辈?”凤离沉眸,低越的嗓音带着浓郁的沉凝。
在场文臣皆是一脸思索,几位将军噎住,浓眉皱起,一时无言。
再怎么仇恨迟南人,也不能否认迟南的士兵的确英勇,作为在战场厮杀拼命的将士,他们如何说出这种打脸的话?
若是迟南全是孬种,他们又是什么呢?
凤离狭眸冰冷,直直望向远方。“淤泥中尚能长出莲花,我们又如何能因为痛恨迟南而去仇恨所有人?”
“无论是迟南还是齐凉,亦或是当初的黎国与皋骊,我从未因仇恨而轻鄙他们,要想得到胜利,就不能看轻对手,几位将军至今还不能明白么?”
“黎国与皋骊国都已是过去,斩断他们的生机并非因为仇恨,而是希望凤翼不要被人看轻!宁愿践踏他们也不能任人践踏!若是二者只能存一,我便毁灭凤翼的威胁者!”
凤离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听在几位将军耳中却如醍醐灌顶!
常连与柳靳刚刚走近,闻听此言,心中一震,目露兴奋!
柳靳腰板一挺,清俊的面上带着一丝钦佩,炯炯盯着站在台阶上修长的墨色身影。
只有公子才敢说出如此猖狂的话!终有一日,他也要成为这位的人!
凤离目光扫到柳靳激动的俊脸,眸中含了一丝笑意,转眸对尚未回神的常裕德与秦荣等人道:“你们尽管放心,师父虽是迟南之人,却也是我的恩人,若非他,也不会有今日的凤离,两个孩子在他身边也省了我许多麻烦!”
常裕德一凛,颇为愧疚,是他想问题太过狭隘,但说到两位小主子,他立刻精神一震!
“公子,且不说您那位师父,就说这凤翼如今不可一日无主,公子若是不肯,那小公子……您看如何?”
凤离眉头一跳,暗中抚额,又来了!
“常将军,你看谁来了!”他素指一点,直接点向常裕德身后的两位少年,常连与柳靳。
常裕德性子耿直,一点也没怀疑凤离的动机,一扭头就瞧见他儿子,当即黑脸一沉!“阿连!你们两个怎不好好训练,跑到这里闲逛什么?”
凤离立刻乘势闪没影。
暗处跟着凤离多年的几位暗属营兄弟瞧见公子见鬼般闪人的迅速,对常将军十分无语,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又上当了!
等常裕德回神,哪里还有他那位七殿下的身影?
凤离并未回去休息,而是去暗属营饲养海东青与苍鹰的笼舍。
若他没有猜错,当初送出的信八成是被苏璃拦截,他每次写信并未挑明意思,苏璃此人对她恨之入骨,定然无法明白那个红衣无常指的就是他自己这个妖孽。
这个苏璃,竟然将他辛苦驯养的老鹰给射死了!下次看到他,这笔账不讨回来就不是他凤离!
凤离狭眸微眯,苏璃的力量短时间内为何上升如此之快?初次见到苏璃之时,他还是一名普通人,如今竟然连高空之上的苍鹰都能举臂射杀!
对于学箭之人来说,如此距离与高度不仅仅需要箭术的准确性更要借助强大的臂力才可能做到!
苏璃究竟是什么怪胎?为何提升如此之快?简直超出常理!
凤离轻抚站在支架上的海东青,乌黑柔顺的羽毛贴服,没有一丝杂色,尖喙厉眼,勇悍矫健,煽动羽翼,扑飞有力。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苏璃你还有什么本事射下海东青!
其他的鹰类完全无法与海东青相提并论!何况眼前这只也并非一般的海东青!
寂夜将手中的信件系在海东青的腿上,凤离抚了抚黑色巨鹰的羽毛,举手放飞!
任凭苏璃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射下能飞数千丈高的海东青!
凤离转身离开,如今凤翼局势基本稳定,但苏璃如同一个定时炸弹,迟早会将矛头对准她,不送他下地狱,输赢难料。
刚走没几步,尚未踏上台阶,冰颜一变,身体陡然一暖!一股奇异的热流往上蹿!凤离狭眸森寒,浑身陡然爆发杀气!“都别跟着我!”
他暗咒一声,脚步飞快地离开!暗属营的几人诧异地出现在他原来的地方,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凤离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冰眸迸发强烈冻人的寒气,脚下的步子却不敢停,直往寝殿后的醒池迅速移动!
他娘的人渣!又来了!
此刻若是苏璃在场,凤离真有将他大卸八块的决心!
这次,他解决迟南的事之后也不能再拖了!等苏璃将同生蛊解除,不知要等到何时!若是苏璃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她岂非受制于人?让她去爱苏璃这种人?绝无可能!
当凤离毅然决然地往冷池中跳之时,岴渟落凤岭已是另外一番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