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陵一瞟抽出的半截断剑,不禁叹了一口气。向四周一看,发现对方不再放箭,知道敌人想要活捉,立时双腿猛一发力,急速向前奔去,没走多远,身后又有风声传来,转身一边用剑鞘和断剑拨开箭枝,一边背身向后飞退。十几枝利箭劲射而来,张之陵不得不放慢速度,敌人已越来越近,并不断有箭枝飞来,张之陵偷空往后一看,然后向着身后空旷之地全力施展轻功。
只见眼前光线转暗,知道是灯火在急速中难以维持,心中升起一线希望,奋起精神,真气运转全身,迅速飞退,只见与敌人的距离已渐渐拉开,箭枝也稀稀拉拉失了准头。这时,忽然又发现前方一黑影迅速接近,心头一紧,知道这时绝对不能被截住,立刻转身,不顾一切地向前直飞。
张之陵虽然轻功绝佳,但背着刘松,与那黑影始终保持十几丈的距离,心中一急,身法又稍慢了下来。背后刘松知道自己无法帮助张之陵,也不敢打扰于他,只感大腿一痛,心知中箭,也不出声。张之陵内功奇特,感觉异常灵敏,哪有不知之理,只是知道此时绝不能慌乱,心神境入空明,感觉敌人已在几丈开外,悄声对刘松说道:“放开我,你继续向前走。”刘松手立刻一忪,只见张之陵卧倒在地,顿时明白,向前走去。
那黑影见对方放慢速度,顿起疑心,也放慢了速度,立感脚腕一痛,飞身急退。张之陵也不恋战,拉起刘松向前奔去。
一条湖泊横亘在前方,湖上停泊着几条渔船,张之陵没有感到高兴,因为他感到了杀气,只见五条黑影手握五把长剑从前方及左右刺来,张之陵向上跃起,同时把刘松往渔船仍去,但自己身在空中,无处着力,只好将剑鞘和断剑向左右掷去,伸手抓住前方剑刃,借力向前翻一跟头,双脚踢在敌人后背,同时借力向刘松所在那船飞去,见只刘松一人在船头,便双脚借势用力一踢船尾,使船向湖中滑去,而自己却反身朝敌人掠去。
张之陵凭借自己高明的轻功身法与敌人周旋。但张之陵志在使敌人无法分身去追赶刘松,有时却不可逃避,身上已留有大小五处伤口。这时见刘松已离岸近十丈,而远处又有援敌,便腾身往左逃去,敌人志不在他,倒也从容而去。
张之陵逃出重围,往后一看,心神俱震,只见湖上一片光亮,原来刘松所乘之船已是一片火海。张之陵虽然认识刘松才一天,但一见如故,且刚才也一起出身入死,不禁心中绞痛,但也知道自己无能救他,只好转头离去。
刘松这时已沉入水中,刚才他见一枝火箭射中船身,船便大火弥漫,知道船早已被浇上火油,正自着急,突然眼光一亮,发现一条烟杆,连忙拿起烟杆跳入水中。刘松把烟杆一头伸出水面,一头含在口中,缓缓向前游去。
刘松知道如被发现,很可能被万箭穿心而死,不敢露出水面,划水动作也尽量轻缓,但又想敌人必会再来检查,心头也急。
这时,一条怪鱼经过,顿时脑内灵光一现,一招“拳伸鼻祖”右手插入鱼腮,怪鱼一惊,向前逃去,刘松紧抓鱼腮,怪鱼吃痛,猛向水底游去,同时也带上了刘松,刘松闭住呼吸,右手用力把鱼头往上抬,果然鱼又往上游去。刘松就象驾马一样控制着怪鱼,使之离水面的距离刚好使烟杆露处水面,同时带他向前游去。
刘松爬上岸后,不顾腿上的剑伤,拼命地朝山林逃去。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当他发现天已微亮,心中更是害怕,而自己已再无力气逃跑。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四周都是树林,树下长满杂草,树叶也落了一地,不远处有些桃树,树上有些果实已快成熟。
刘松摘了几个果,填饱肚子。拔出腿上箭枝,撕下衣袖包扎好后又忍痛向前走去,直走到看不见自己曾经停留之处时,找了一草丛较高,树枝较密,落叶较多处缩身躺下来,用树叶盖住全身,头部伸入草从,躲了起来。
张之陵翻越一个山头,找了一棵大树,纵身上树,处理好伤口,便躺在树上睡起觉来。
第二天天明,张之陵决定远离邕州。路上,张之陵想起了刘松,想起了那时而天真时而深沉的眼神,想起了那臃懒不羁的神态,突然感觉自己很孤单,心中叹道:也许我也该多交些朋友了。这时,警兆忽现,一个身着白衣之人背力在十几丈外,张之陵心叫好险,对方到他前方如此距离,自己居然没有发现,而且对方似乎成竹在胸,武功应该不在自己之下,要是刚才偷袭,自己绝难幸保。
这时突感杀气临身,心中一紧,发现对方竟然丝毫未动,不禁心神一颤,对方在十几丈外发出如此强的杀气,且达到收发自如的程度,顿是心生怯意,明知对方此举志在打击自己信心,也是身不由己,向后逃去。
张之陵全力施展轻功,期望凭借自己一流的轻功侥幸逃脱,但此时直敢杀气越来越重,压住自己心神,不禁脚步沉重,知道如此下去必败无疑,连忙停下脚步,放忪全身,排除脑内杂念,冷静对敌。那白衣人见张之陵停下,便也停在几丈开外,说道:“是你伤了凌舵主?”声音平和,神态风流,相貌俊雅,虽然感到他是敌非友,张之陵也不禁对他心生好感,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可是箫门南堂刘副堂主驾到?”
“不敢,在下正是刘无雅。”白衣人答道。
张之陵直感背脊凉凉的,箫门乃天下第一门,二十年前,中原第一世家家主箫天佑一年内挑战中原所有知名高手,除少林现存辈分最高的知心大师以不理俗事为由拒绝应战外,尽败所有高手,俨有天下第一高手之势,他不甘世家之人丁单薄,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为口号,创立箫门,近年其势力已超越各大名门,成为天下第一大门派。
箫家位于山西南部,箫门与箫家毗邻而居,互相照应。箫门分设东、南、西、北、中五堂,除门主的左右**为箫家之人担任外,各堂堂主及副堂主都是能者居之,武功不在其它各大门派之下。各地设有分舵,势力遍布全国。
张之陵想到箫门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为口号,自己伤了他们的人,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连忙抛开一切,定住心神,准备迎战。
刘无雅看了看张之陵,说道:“看来是你不会错了,可惜我这只有一把剑,我们就在拳脚上定胜负吧。
张之陵说道:“不知分出胜负又如何?”
刘无雅无奈道:“张公子,你该知道我门的规矩,我也无法帮你。”
张之陵冷冷道:“没错,我是在昨晚帮助一个朋友逃命时伤了人,不知我那朋友如何得罪了贵派,他只是个武功低微的小丐?”
刘无雅淡淡地道:“我门派的事没有必要向张公子你汇报吧。”
刘无雅见张之陵再不说话,便起步一拳击了过去。拳法非张之陵所长,眼见刘无雅这一拳毫无破绽,只好闪身躲过。刘无雅夺得先机,一招接着一招使出,拳法虽无破绽,攻击力却不强,一一被张之陵躲了过去,三十六招使完,刘无松住手道:“张公子果然高明,拳脚功夫就以平局收场吧,不过门规难违,不好意思,我只好占利器之便了。”
刘无雅的剑一掏出,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神情专注,剑气紧锁张之陵。张之陵直感对方剑尖直指眉心,不由自主向后退去。刘无雅见机剑尖急刺,张之陵退得快,刘无雅的剑更快。张之陵无奈,头往后仰,脚踢剑尖,身往侧转,同时一拳轰向对方腋下。刘无雅心中暗笑,不理来拳,剑抹对手咽喉。张之陵大惊,急往后转,收拳抓向剑身,突感腰间剧痛,身子不由自主往后飞去,眼前剑光闪现,心叫我命休矣。
这时,剑光突又消去,胸前膻中大穴被封,只听刘无雅说声“得罪了”,昏睡穴一紧,失去知觉。
张之陵醒来时,感到脚部剧痛,微一缩腿,打算站起,谁知居然使不上力,仔细一看,吓得差点昏了过去,原来他的双脚脚筋齐被割断。过了一阵子,张之陵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将面临什么,眼中的恐惧神色越来越浓,以前自己努力保持的自尊、自立和自信都会在一日之间消失殆尽,自己要么选择现在死去,要么忍辱苟活。
张之陵举起右手,定在头顶,还是下不了手。慢慢地把手放下,一个声音在自己心中响起:“我还不想死,我也不能死,我要医好我的脚,我要报仇,我一定要活下去!。”
这时隐隐听到有打斗声传来,张之陵心想:去看看,或许有什么机会。便慢慢朝打斗处爬去。爬到山头,隐身在树丛中,放眼望去,只见一面大旗摇摇欲坠,上面写着平安镖局四个大字,看到这面旗子,张之陵不禁想起几个月前的一个傍晚。
那天,也是在这面旗子下,一位劲装打扮的女子,面上似带微笑,又似乎有着不可侵犯的权威,骑在马上领着一群镖师,不缓不急地向前移动。张之陵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看得呆了呆,那女子似有所感,朝张之陵望来,张之陵马上转过头去,直视前方,任由身下坐骑带向前方,直感到那镖车远离,才转头看去,心想:不知能否再见到她?
而今日,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她,自己双肢已废,而对方又遭遇危难。平时里脑海里常想着有一天对方遇难,自己英雄救美的情景。而事到临头,自己又无能为力。
这时,只见围攻那女子的七八人已有多人负伤败下阵来,而那女子似乎越战越勇,势不可挡,不由代为心喜。只是他突然发现有一劫匪点着一物,浓烟迅速扩散,而大家又都被敌手纠缠,无法及时避开,浓烟所到之处,双方之人无不软倒在地,只有那放烟之人无事。
那女子眼见如此情形,奋不顾身地朝那放烟之人掠去,奋起最后余力,斩杀那人于剑下,然后也软倒在地。
这时候所有的人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张之陵慢慢地爬了过去,在那放烟之人身上摸出三瓶药丸,张之陵不知哪瓶是解药,便找了一劫匪做试验,同时用剑架在那劫匪脖子之上。试验出解药后,张之陵点了那劫匪的穴道后,便拿去给那女子服用,同时也给其他镖师服下。
那女子首先醒来,发现张之陵后,大约猜到情形,便来向张之陵道谢。
张之陵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答道:“小女子乃平安镖局李天香,多谢少侠相救,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张之陵答道:“在下张之陵。”接着看了看李天香,嘴角牵出点笑意,说道:“姑娘名副其实,果然是国色天香!”
李天香俏脸一红,说道:“张公子取笑了。”看到张之陵的腿伤,不禁脸色一变,说道:“张公子不如先到我们镖局住下,我爹与当代名医段前辈是至交,我叫人去找他给你看看。”
张之陵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可是外号‘死活人’的段春扬前辈?”
李天香点头道:“没错,正是能把将死之人救活的段神医。”看到张之陵露出欣喜和渴望的表情,又接着说道:“张公子就躺在镖车上与我们一起回镖局如何?”
张之陵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你们不是去送镖吗,这样不是耽误了你们?”
李天香沉呤道:“其实我们这是送完镖后准备回镖局的,刚才那帮人可能另有所图,只是我们这并无贵重之物,他们图的是什么呢?”
张之陵这时脑中想着神医之事,随便地说道:“可能他们并不知道你们的情况,而误以为有利可图吧。”
李天香道:“希望是吧,我看不出他们是什么人,张公子认为当如何处置他们呢?”
张之陵道:“我也不认得他们,这个就由李姑娘来处理吧。”
李天香沉呤一会,对众镖师说道:“断了所有劫匪的右臂,我们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