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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文集(12)

所谓大臣者以天下为公不以毁誉荣辱不以进退欣戚而其心常恐恐焉观庶官之得行其职与否以测国家治乱之机而因以为已荣辱欣戚盖庶官之职不同而要无外于官守言责二者于言责而得其言此尤国家大治之机而公天下者之所甚欲也何则维辟作福维辟作威其爵之禄之废之置之杀之生之予且夺之盖莫非一人之权而天下之所奉行而弗敢逆者而谏官者乃欲夺其所予废其所置屈万乗之尊以从一介兹非有回天之难者哉古之昏世庸辟保回昵奸其所崇长信使虽以刀锯之余优伶之贱阿保乳媪之微其臣且不敢言或言之而反以为僇而况于左右之大臣素所信任者乎今太宰大臣也天子之所信任也虽有大故不可其废去宜出自天子而今乃以四三谏臣言輙至致政去是谏官之得其言而国家大治之机也吾意太宰有公天下之心且将以为大贺焉而不复以已之毁誉进退为介介也且君子能必已之无媿而不能必天下之无言故有蒙负俗之累而安受不韪之名而处之若不闻也者其心有以自信而知天下之必有能知我者也传曰心苟无瑕何恤乎无家晋王昶有言使已有可毁之行则彼言当矣使已无可毁之行则彼言妄矣当则无怨于已妄则无害于身昶非知道者犹若是吾又益知太宰之能自信而无恤乎天下之有言与否也古之爱君者杀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况废其身以善其君乎太宰其有见矣不然以一大臣之去宜不能无怏怏者而太宰不然其所恶有甚于去也太宰行予与祖焉因推其意以序

文集巻四

文集巻五

与友人论文书

吾子不以某不佞而望以文章相丽益谓非有意于某不可也故忘其浅鄙为足下诵其所闻夫自三代而下能文者非一士论文者非一家要之能者未必论论者又未必能也夫文之所以为髙下夫人而能言之然而作者往往戾焉故逖探冥搜者伤于虚雕琢絺绘者伤于丽诘屈聱牙者伤于竒而竒之失为甚焉夫文何自而始也效诸天也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日月星辰天之所以为文也其光有常明其运有常度其经纬次舍有常所故能广覆照经四时成万物而天下古今仰焉一或薄蚀之不得其明朓朒之不顺其运盈缩隠见之不安其所甚者孛飞彗流出于耳目之所创见则人莫不指而异之何者非天文之正也今且为廋词恠语钩章棘句险僻艰涩不可识测而欲以示诸天下传诸后世则人有不指而异之者乎故竒谲之文则亦天之彗孛之类耳非盛世之所宜有也昔人有言文非能为之为工乃不能不为之为工六经尚矣古之文皆不能不为者也今之好竒之士则惟以能为为工耳夫是以作之日益多而传之日益寡作而不传周子所谓轮辕饰而人弗庸者也亦奚以文为哉大抵知徳者无诡言浅于道者多艰说古之君子内足而外章徳至而言立莫不平易正达温纯尔雅不雕绘而巧不探搜而逺无诘屈而竒不期于文而天下后世之能文者莫加焉矣后之人徳则不至而求诸辞辟诸涂刻绘画以为龙蛇鬼神不瓌诡其形变惑其势则不足以骇观者而眩愚俗然而识者过焉则固土木之而已其竒果何为哉故曰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三代而上所谓文章之士即道徳之徒也自夫岐而二之而后世始无文矣昔魏氏典论号善论文大略谓奏议宜雅书论宜理铭诔尚实词赋欲丽而曰文以气为主是皆辨其末而未探其本内无所得而虚为之辞吾弗与也且文如兵其作之者犹将也将贤而谋豫则操纵出入随应而不穷故左右什伍纪律严明则其法立威蓄而势鋭如风发河决则其气充可攻可守可进可退顷刻异用而机妙百出则其变备要之必主于正而后竒以济之此将之良也苟废正而一徇其竒则其军鲜不偾焉而世必以为无能之将矣故兵无常形以正胜者什九文无常体以竒善者什一盘诰之文则六经之什一耳效而似者犹未可为常而况其万不类也哉吾子于今之时不谓无志于文而恐其溺于竒不繇其道则愚之所不能黙黙也然愚固亦论而未能者吾子其毋以为费于辞

与王樗庵书

惟执事以正色直言伟然为留都倚重弟窃与有荣焉然别来不一通讯者以寒暄私欵无当于进修之要治体之公不足以溷记室耳乃今则有不容于隠情惜已以冐寒蝉之讥者弟常之人也常本剧郡锡亦剧邑数十年号为难治迩得守如张得令如万盖私心尝为一方幸之然弟自入都以来所闻稍有不谐于众口者岂弟之闇于知人与抑人数面好恶毁誉固有不尽得其平者欤浮议籍籍皆非事实常之去留都尤近计执事亦尝有闻故欲为一白之弟昨以省觐家居亦岁余家父在告则已踰七年矣其所以自处与郡县诸公之所以见待者执事当自知之饰誉言以酬所私比匪人以罔知已谅非愚父子之所能也往时应守子才仅以一二人私愤遂相诋排守土者至今以常为畏涂论者且谓郡中更无能独持公论者使弟辈蒙此讥指故聊复与执事圗之然子才今竟何如诋排之者今竟何如今万令已与行取庶几公道犹未昧至于张之贤否人言之是非更冀执事徐察而明辨焉使他日不复谓郡中无一公论则弟之私望也余情不能缕缕

答王汝中书

追随数日备承教诲别后惘然若有所失忽拜手札规以紫阳之旨申以着察之云甚慰甚慰仆素弱劣懵于求道窃自谓平生所诵习与夫师友之所传闻皆支离汗漫徒务口耳故一意自为已慎独求之庶几简径易守虽稍觉得力然未敢保其终能不堕落者夫亦于着察之说有未之思者乎敬闻教矣敬闻教矣游杭之约俟妻父过此即当从行图遂请益之私就医则又第二义也使去草附复雅爱惓惓容面并谢不具

傅虚岩书

昨春过钱塘既得纵览湖山之胜且日从有道者游聨床之谈饫闻清论自谓与吾兄真有旧缘喜幸喜幸临行候别兄适有他会遂惘然解维归家后又领手教尤切感仰今春贱恙稍平促装北上五月初始入京凡夫俗骨秪宜奔走风尘恐西湖孤山之灵方将移勒絶我也弟虽懵于闻道然亦不可谓沉溺者便中幸不惜指教镇佛老僧好否因久阙敬特托贵乡髙南宇处附此申悃余惟照亮

张静思书

家居数年重荷雅爱行时又辱礼意稠沓感愧无任仆多病之躯习于疎懒一入尘途便觉非向来面目山中日对莺花泉石不复甚以为佳迩来奔趍车马间始知坐茂树聴啼鸟觞咏从容古人所谓一日如两日者真不虚也此岂仆軰浅薄者能堪此福哉因执事知仆聊一道之他人当见笑以为不情也

华鸿山书

敝居去文府纔一二舍而载岁之间仅得三数奉晤毎展颂雅音良用耿耿疎懒习惯又常抱疾疢本不堪驱驰而朝例拘以三年遂勉复来此行装纷纭不及造别门下罪歉无任时下伏审道履绥和尊翁老先生茂膺寿祉孝养日隆敬羡人便草草布候不备

华补庵书

仆行时匆冗适尊斾亦且西征遂不及尽晤言今犹怏恨使至辱手教兼琼章之赐感慰感慰仆五月初已入都而多病之体又乆与静便殊为人事所苦至于觚翰亦似相仇执事谓以忙中废吟然犹多得好句而仆以病中废吟真无复一字可道也闻道匡庐彭蠡之概輙飘然有出尘之想倘执事他日尽览其胜当不惜为仆倾倒也

寄有懐翁第三书

到京后因病冗久失修候船头华山还始有小启附上想已达台下矣盛使至询知道履绥和大舅暨尊嫂已康吉喜慰无任辱翰教恳恳且以图报豫养为诲非爱深骨肉何以有此不肖敬奉以周旋第恐病躯孱劣终负主恩耳比得老父书云四月初因张静思年叔相携一识姑苏诸山荆溪二洞老伯尝有此约倘秋凉无事一寻此盟亦山林一胜事也如何贱体近已稍平但痰嗽犹未除盖为郁火所攻耳

与沈原约第三书

昨过沧州偶值贵属胡大尹匆匆附候起居十年契阔之懐殊未尽其一二拟入都后可嗣修问而久静之体苦于驰驱疾疢绵延寻复数月矣盖执事向知弟已告归或不知有荆妇之变今喜弟之还都而不知故疾之犹在也蹇薄之命不足以縻禄食无足为道者执事以何时过钱塘弟故人武进吕君曾上谒否吕君名朋与老父同乡举且有会文之雅平生谦恭端慎清操絶人而仕不达自寳庆推官为辽东太仆丞约居苦寒之地者七年今升仅得市舶提举幸托属下倘以事相见惟稍加礼遇不具

张湖村书

弟往岁在羇病愁困之中惟兄曲加存恤不啻骨肉感激无任家居三阅冬春日惟闭闗从事方药于宻友至亲多阙问讯兼文旌益北愈乏鸿便方圗谢过门下而使至又辱手教恳恳重以腆仪弥增感恧弟自入都亦尝抱病盖蹇薄之人不足縻肉食也奈何使回附候并谢余惟顺时自爱以需天宠是荷

答程松溪书

自毘陵西郭之别已载阅岁虽因卧病阙问未尝不驰情左右也去夏会罗念庵年伯具知道履绥和毅然以兴起斯文为任敬慰敬仰即拟访医白下兼得一奉杖履目覩风教之盛于山川都候间竟亦坐懒不果素懐良自怅怅今春恐逾明例遂尔北装入都数月病亦如之旧业荒落殊无可谓请益之地因便先此附候八月承嘉刻并谢

唐荆川书

入都四月中间不病者仅数日耳盖孱薄之人不任禄食所遣固应如此且久在静中一涉尘途便非向来面目如执事茹素有年见腥肥满案遂生呕哕此殆难与不知已者道也久不通信执事必能亮之大抵寒暄常语不足溷记室而身心所得又无可请教者几案间非医药即道书毎展巻亦不能尽数行也奈何奈何所幸毁誉得失了不置意中悠然日用饮食而已知执事以尊嫂之故心事亦不甚佳然豫养自遣为望

寄罗念庵第二书

北来过京口曾有小启烦何主政寄上尔时谓文石当亦不逺旬月而久至都下寂无所闻仆日夕以为念顾是区区者不能为人始终即他日何以受知己者之重托乎近得老父书乃知犹未竣工良媿良媿夫冬以寒辞夏以暑辞想世之名一艺者偃蹇固如是哉清秋伏审道履康谧读书观稼想于时事絶不经耳目仆亦能羡老叔之乐而不能从也仙凡之隔岂必于物外求之洞山兄明年得来此否幸一示知以副鄙懐仆自入都不能数日不药大抵即往年所病一涉尘劳遂复交作毎自计非肉食人而复勉强牵恋殊可自笑也适会曽司厅先生云有贵乡人入境之便草草附此抱恙不尽所欲言惟亮之

寄袁芳洲书

屡拜手札兼惠鹿角后至者尤佳因行促不及制已托之舍弟矣飱和含嘉皆饫执事之徳也感佩何极仆数年家居颇于静中得趣一涉尘途便觉不堪兼存亡聚散种种兴懐虽复时念执事之教欲一切割弃然学道未至终难脱然又不能得如执事者相与朝夕汝之往日竹林之约自谓丙午可以必偿而俗缘多累竟作子虚今来回视金陵已若十洲三岛之外而执事亦遂如洪厓子晋不可扳矣

与艾居麓书

弟雅辱教爱然不奉起居者已数年于兹盖缘多病之人兼以懒性习成遂阙敬于故人耳弟自甲辰得赐告家居昨春因觅医因一至杭以游客不可以妨清政竟不敢与执事相闻徜徉湖山间半月而返缅懐道雅日夕驰情兹因贱恙稍平勉复来此偶敝乡亲吴忞者来为贵属下深泽县丞附

与懋及弟书二通

科场文字要气充辞畅平正丰润须于六七月间作得百篇则自下笔有助然辞之繁简亦要得中切忌支离涩滞论表须胸中先立间架然后措辞亦不可落尘腐套子策场偶记旧料亦要转换恐至雷同耳大抵所当甚留意者全在经书义与论表策乃其次也最不可失先后缓急之序吾前两科正坐此弊然此亦姑就场屋中事论之至大功业固自有在也勉之勉之

得书乃又闻我小侄不幸知以痧〈疒轸〉故也执书惟省岂吾父子福过灾生又自念入仕以来凡瘠人肥家利己妨物如仕宦家故态惟恐分毫似之良欲稍自树为子孙地耳吾父母年已五十以上而仅一男孙惧无以共承膝下之欢今复失之矣天乎何至此极也然正已以安命养身以俟时天亦久之自定吾平日与吾弟毎不汲汲望以决科进取而惟以徳义相规诲正以名利为浮荣而身心为实地富贵有去来而子孙须善遗耳吾弟幸为后圗毋过自苦然吾前亡女意甚痛伤俗所谓土梗劝木梗也归计待考满后恐碍叔叔会试须预圗之耳荇洲身后孤寡可哀责在吾弟即此是学也前譲去田既无利他人之产亦聴其所之而已

附荆翁书一通

舅氏荆川书示王甥吾生平最难开口不是人央得动的亦不是为亲戚做人情的若令祖令尊两世有一不是清苦为善的我不好开口汝家房子不遭倭子烧残奔波苦楚我不好开口不遇默林公髙谊我亦不好开口有此三事辏合所以我公道说了不是为亲戚也毎思令祖令尊两世小心谨慎毫髪不曾倚官趂钱毫发不曽使势害人江阴巷内老佛之语至今乡评尚在非亲戚之私言也若身没后便与他人家一般毫发不蒙优恤则善人无以劝矣但默林公髙谊所谓生死见交情者非今世之所有诚当于古人中求之甥可益自感激不特努力读书求进尤当立志做人自少须晓得义利是非之辨寻向上去以无坠祖父一脉可继之志亦所以成默林公扶植之盛心也勉之勉之毋怠毋怠

明职守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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