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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南嶽下十一世(臨濟下七世)

楊岐方會禪師(石霜圓法嗣)

袁州楊岐方會禪師。郡之宜春冷氏子。少警敏。及冠不事筆硯。繫名征商課。最坐不職。乃宵遯入瑞州九峯。恍若舊遊。眷不忍去。遂落髮。每閱經。心融神會。能折節扣參老宿。慈明自南源。徙道吾石霜。師皆佐之總院事。依之雖久。然未有省發。每咨參慈明曰。庫司事繁。且去。他日又問。慈明曰。監寺異時兒孫徧天下在。何用忙為。一日慈明適出。雨忽作。師偵之小徑。既見。遂搊住曰。這老漢。今日須與我說。不說打你去。慈明曰。監寺知是般事便休。語未卒。師大悟。即拜於泥途。問曰。狹路相逢時如何。慈明曰。你且軃避。我要去那裏去。師歸。來日具威儀。詣方丈禮謝。慈明呵曰。未在。自是慈明每山行。師輒瞰其出。雖晚必擊皷集眾。慈明遽還。怒曰。少叢林。暮而陞座。何從得此規繩。師曰。汾陽晚參也。何謂非規繩乎。一日慈明上堂。師出問。幽鳥語喃喃。辭雲入亂峯時如何。慈明曰。我行荒草裏。汝又入深村。師曰。官不容鍼。更借一問。慈明便喝。師曰好喝。慈明又喝。師亦喝。慈明連喝兩喝。師禮拜。慈明曰。此事是箇人方能擔荷。師拂袖便行。慈明移興化。師辭歸九峯○後道俗迎居楊岐。次遷雲蓋。受請日。拈法衣示眾曰。會麼。若也不會。今日無端走入水牯牛隊裏去也。還知麼。筠陽九岫萍實楊岐。遂陞座。時有僧出。師曰。漁翁未擲釣。躍鱗衝浪來。僧便喝。師曰。不信道。僧拊掌歸眾。師曰。消得龍王多少風。問師唱誰家曲。宗風嗣阿誰。師曰。有馬騎馬。無馬步行。曰少年長老。足有機籌。師曰。念汝年老。放汝三十棒。問如何是佛。師曰。三脚驢子弄蹄行。曰莫祇這便是麼。師曰。湖南長老。乃曰。更有問話者麼。試出來相見。楊岐今日性命在汝諸人手裏。一任橫拖倒拽。為甚麼如此。大丈夫兒。須是當眾決擇。莫背地裏。似水底按葫蘆相似。當眾引驗。莫便面赤。有麼有麼。出來決擇看。如無。楊岐今日失利。師便下座。九峯勤和尚把住曰。今日喜得箇同參。師曰。作麼生是同參底事。勤曰。九峯牽犂。楊岐拽耙。師曰。正恁麼時。楊岐在前。九峯在前。勤擬議。師拓開曰。將謂同參。元來不是○慈明忌辰設齋。眾纔集。師於真前。以兩手揑拳安頭上。以坐具畫一畫。打一圓相。便燒香。退身三步。作女人拜。首座曰。休揑怪。師曰。首座作麼生。首座曰。和尚休揑怪。師曰。兔子喫牛嬭。第二座近前。打一圓相。便燒香。亦退身三步。作女人拜。師近前作聽勢。首座擬議。師打一掌曰。這漆桶也亂做(徑山杲云。楊岐老漢。大似溺却一船麻。却來戽斗裏掃)○龍興孜和尚遷化。僧至下遺書。師問。世尊入滅。槨示雙趺。和尚歸真。有何相示。僧無語。師搥胷曰。蒼天蒼天○室中問僧。栗棘蓬。你作麼生吞。金剛圈。你作麼生透(徑山杲頌云。金剛圈栗棘蓬。玄沙三種病。石鞏一張弓。直截為君說。新羅在海東)○一日三人新到。師問。三人同行。必有一智。提起坐具曰。參頭上座。喚這箇作甚麼。僧曰坐具。師曰。真箇那。曰是。師復曰。喚作甚麼。曰坐具。師顧視左右曰。參頭却具眼。問第二人。欲行千里。一步為初。如何是最初一句。曰到和尚這裏。爭敢出手。師以手畫一畫。僧曰了。師展兩手。僧擬議。師曰了。問第三人。近離甚處。曰南源。師曰。楊岐今日被上座勘破。且坐喫茶。

黃龍慧南禪師(石霜圓法嗣)

隆興府黃龍慧南禪師。信州章氏子。依泐潭澄禪師。分座接物。名振諸方。偶同雲峯悅禪師。遊西山。夜話雲門法道。雲峯曰。澄公雖是雲門之後。法道異矣。師詰其所以異。雲峯曰。雲門如九轉丹砂。點鐵成金。澄公藥汞銀。徒可翫。入煆則流去。師怒以枕投之。明日雲峯謝過。又曰。雲門氣宇如王。甘死語下乎。澄公有法授人死語也。死語其能活人乎。即背去。師挽之曰。若如是。則誰可汝意。雲峯曰。石霜圓手段出諸方。子宜見之。不可後也。師默計之曰。悅師翠巖。使我見石霜。於悅何有哉。即造石霜。中途聞慈明不事事。忽叢林。遂登衡嶽。乃謁福嚴賢。賢命掌書記。俄賢卒。郡守以慈明補之。既至。目其貶剝諸方件件。數為邪解。師為之氣索。遂造其室。慈明曰。書記領徒遊方。借使有疑。可坐而商略。師哀懇愈切。慈明曰。公學雲門禪。必善其旨。如云放洞山三頓棒。是有喫棒分。無喫棒分。師曰。有喫棒分。慈明色莊曰。從朝至暮。鵲噪鴉鳴。皆應喫棒。慈明即端坐。受師炷香作禮。慈明復問。趙州道。臺山婆子。我為汝勘破了也。且那裏是他勘破婆子處。師汗下不能加答。次日又詣。慈明詬罵不已。師曰。罵豈慈悲法施耶。慈明曰。你作罵會那。師於言下大悟。作頌曰。傑出叢林是趙州。老婆勘破沒來由。而今四海清如鏡。行人莫與路為讐。呈慈明。慈明頷之○後開法同安。初受請日。泐潭遣僧來。審師提唱之語。有曰。智海無性。因覺妄而成凡。覺妄元虗。即凡心而見佛。便爾休去。將謂同安無折合。隨汝顛倒所欲。南斗七北斗八。僧歸舉似澄。澄不懌。自是泐潭。舊好絕矣○因化主歸上堂。世間有五種不易。一化者不易。二施者不易。三變生為熟者不易。四端坐喫者不易。更有一種不易。是甚麼人。良久云聻。便下座(時翠巖真為首座。藏主問云。適來和尚道第五種不易。是甚麼人。翠巖云。腦後見腮。莫與往來)○師室中。常問僧曰。人人盡有生緣。上座生緣在何處。正當問答交鋒。却復伸手曰。我手何似佛手。又問。諸方參請宗師所得。却復垂脚曰。我脚何似驢脚。三十餘年。示此三問。學者莫有契其旨。脫有酬者。師未甞可否。叢林目之。為黃龍三關。師自頌曰。生緣有語人皆識。水母何曾離得鰕。但見日頭東畔上。誰能更喫趙州茶。我手佛手兼舉。禪人直下薦取。不動干戈道出。當處超佛越祖。我脚驢脚竝行。步步踏著無生。會得雲收日卷。方知此道縱橫。總頌曰。生緣斷處伸驢脚。驢脚伸時佛手開。為報五湖參學者。三關一一透將來。

翠巖可真禪師(石霜圓法嗣)

洪州翠巖可真禪師。福州人也。甞參慈明。因之金鑾。同善侍者坐夏。善乃慈明高第。道吾真楊岐會。皆推伏之。師自負親見慈明。天下無可意者。善與語。知其未徹笑之。一日山行。舉論鋒發。善拈一片瓦礫。置磐石上曰。若向這裏。下得一轉語。許你親見慈明。師左右視擬對之。善叱曰。竚思停機。情識未透。何曾夢見。師自愧悚。即還石霜。慈明見來叱曰。本色行脚人。必知時節。有甚急事。夏未了早已至此。師泣曰。被善兄毒心。終礙塞人。故來見和尚。慈明遽問。如何是佛法大意。師曰。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慈明嗔目喝曰。頭白齒豁。猶作這箇見解。如何脫離生死。師悚然求指示。慈明曰。汝問我。師理前語問之。慈明震聲曰。無雲生嶺上。有月落波心。師於言下大悟。師爽氣逸出。機辯迅捷。叢林憚之。

蔣山贊元禪師(石霜圓法嗣)

蔣山贊元覺海禪師。婺州義烏人。姓傅氏。乃大士之裔也。夙修種智。七歲為僧。十五游方。遠造石霜。陞於丈室。慈明一見曰。好好著槽廠。師遂作驢鳴。慈明曰。真法器耳。俾為侍者。二十年中。運水搬柴。不憚寒暑。悉己躬。親求道。

靈隱德章禪師(石霜圓法嗣)

靈隱德章禪師。初住大相國寺西經藏院。慶曆八年九月一日。仁宗詔師。於延春閣下齋。宣普照大師問。如何是當機一句。師曰。一言逈出青霄外。萬仞峰前嶮處行。曰作麼生。是嶮處行師便喝曰。皇帝面前。何得如此。師曰。也不得放過○明年又宣入內齋。復宣普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師曰。雷驚細草萌芽發。高山進步莫遲遲。曰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師曰。戴角披毛異。來往任縱橫。曰如何是人境兩俱奪。師曰。出門天外迥。流光影不真。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師曰。寒林無宿客。大海聽龍吟○後再宣入化成殿齋。宣守賢問。齋筵大啟。如何報答聖君。師曰。空中求鳥跡。曰意旨如何。師曰。水內覓魚踪。

真如方禪師(瑯琊覺法嗣)

真州真如院方禪師。參琅邪。唯看栢樹子話。每入室陳其所見。不容措詞。常被喝出。忽一日大悟。直入方丈曰。我會也。琅邪曰。汝作麼生會。師曰。夜來牀薦暖。一覺到天明。琅邪可之。

興教坦禪師(瑯琊覺法嗣)

宣州興教院坦禪師。永嘉牛氏子。業打銀。因淬礪瓶器有省。即出家參琅邪。機語頓契。後依天衣懷禪師。時住興教。擢為第一座。天衣受他請。欲聞州乞師繼之。時刁景純學士。守宛陵。天衣恐景純涉外議。乃於觀音前祝曰。若坦首座。道眼明白。堪任住持。願示夢於刁學士。景純夜夢牛在興教法座上。天衣凌晨辭州。景純舉所夢。天衣大笑。景純問其故。天衣曰。坦首座姓牛。又屬牛。景純就座。出帖請之。師受請陞座。有雪竇化主省宗出問。諸佛未出世。人人鼻孔遼天。出世後。為甚麼杳無消息。師曰。鷄足峰前風悄然。省宗曰。未在更道。師曰。大雪滿長安。省宗曰。誰人知此意。令我憶南泉。拂袖歸眾。更不禮拜。師曰。新興教今日失利。便歸方丈。令人請省宗至。師曰。適來錯祇對一轉語。人天眾前。何不禮拜葢覆却。省宗曰。大丈夫。膝下有黃金。爭肯禮拜無眼長老。師曰。我別有語在。省宗乃理前語。至未在更道處。師曰。我有三十棒。寄你打雪竇。省宗乃禮拜。

歸宗可宣禪師(瑯琊覺法嗣)

江州歸宗可宣禪師。漢州人也。壯為僧。即出峽依琅邪。一語忽投。群疑頓息。琅邪可之。未幾令分座。淨空居士郭功甫。過門問道與厚。及師領歸宗。時功甫任南昌尉。俄郡守恚師不為禮。捃甚。遂作書寄功甫曰。某世緣尚有六年。奈州主抑逼。當棄餘喘。託生公家。願無見阻。功甫閱書。驚喜且頷之。中夜其妻夢間。見師入其寢。失聲曰。此不是和尚來處。功甫撼而問之。妻詳以告。呼燈取書示之。相笑不已。遂孕。及生乃名宣老。期年記問如昔。至三歲。白雲端禪師抵其家。始見之曰。吾姪來也。白雲曰。與和尚相別幾年。宣倒指曰。四年矣。(葢與相別一年方死)白雲曰。甚處相別。曰白蓮莊上。白雲曰。以何為驗。曰爹爹媽媽。明日請和尚齋。忽聞推車聲。白雲問。門外是甚麼聲。宣以手作推車勢。白雲曰。過後如何。曰平地兩條溝。果六周無疾而逝。

長水子璿講師(瑯琊覺法嗣)

秀州長水子璿講師。郡之嘉興人也。自落髮。誦楞嚴不輟。從洪敏法師。講至動靜二相了然不生有省。謂敏曰。敲空擊木。(木〔二〕作竹)尚落筌蹄。舉目揚眉。已成擬議。去此二途。方契斯旨。敏拊而證之。然欲探禪源。罔知攸往。聞琅邪道重當世。即趨其席。值上堂次。出問。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琅邪憑陵答曰。清淨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師領悟。

雲峯文悅禪師(大愚芝法嗣)

南嶽雲峯文悅禪師。南昌徐氏子。初造大愚。聞示眾曰。大家相聚喫莖齏。若喚作一莖齏。入地獄如箭射。便下座。師大駭。夜造方丈。大愚問。來何所求。師曰。求心法。大愚曰。法輪未轉。食輪先轉。後生趂色力健。何不為眾乞食。我忍飢不暇。何暇為汝說禪乎。師不敢違。未幾大愚移翠巖。師納疏罷。復過翠巖求指示。翠巖曰。佛法未到爛却。雪寒。宜為眾乞炭。師亦奉命。能事罷。復造方丈。翠巖曰。堂司闕人。今以煩汝。師受之不樂。恨翠巖不去心地。坐後架。桶箍忽散自架墮落。師忽然開悟。頓見翠巖用處。走搭伽棃上寢堂。翠巖迎笑曰。維那且喜大事了畢。師再拜不及吐一辭而去。服勤八年。後出世翠巖○僧問。巔山巖崖。還有佛法也無。師曰有。僧曰。如何是巔山巖崖佛法。師曰。猢猻倒上樹。(徑山杲云。若人信受奉行。一生參學事畢)○俗士問。如何是佛。師曰。著衣喫飯量家道。曰恁麼則退身三步。叉手當胸去也。師曰。醉後添杯不如無。

淨住居說禪師(金山頴法嗣)

杭州淨住院居說真淨禪師。參達觀。遂問曰。某甲經論粗明。禪直不信。願師決疑。達觀曰。既不信禪。豈可明經。禪是經綱。經是禪網。提綱正網。了禪見經。師曰。為某甲說禪看。達觀曰。向下文長。師曰。若恁麼。經與禪乃一體。達觀曰。佛及祖非二心。如手搦拳。如拳搦手。師因而有省。乃成偈曰。二十餘年用意猜。幾番曾把此心灰。而今潦倒逢知己。李白元來是秀才。

節使李端愿居士(金山頴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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