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如破布般被丢弃在地上，她瞪大眼睛，困惑的看向倾月，眼里闪过一丝侥幸的光芒。
倾月盯着她的脸，冷冷道，“说吧！不要浪费本宫给你的机会！”
“长公主殿下，奴婢真的没有说谎，殿下尽管找人来问，看看奴婢说的是不是真的，小主早上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到了御花园就突然发了狂……”
青儿跪在冷硬的地上，急促的说道。
“你说的与本宫之前了解过的，并无出入。”
青儿眼里升腾起希望的光芒，“谢殿下明察，奴婢真的没有说谎。”
“人在回答一件事情时，尤其是历经时间跨度比较大，中间有比较多的细节的事情时，会时常略有停顿，用来回忆，一方面确定记忆有没有疏漏，另一方面确定回答的话，有没有差错，而在回忆时，人的眼珠子会不由自主的转动，这是人类不自觉的动作。”
“你说的话，也许是真话，但你说话的神态出了差错，从叙说第一句话开始，你一次停顿也没有，眼珠子也没有什么动作，好像这些事情，以及中间涉及的那么多的细节，都已经在你心里演练了无数遍，本宫生怕错怪了你，特地叫来负责审问的宫人问话，可他告诉本宫，从你进入暴室起，他什么也没问，只是让手底下的宫人，打了你一顿板子当下马威。”
青儿浑身打着哆嗦，咬牙辩解道，“嫣妃娘娘一出事，奴婢就知道会被审讯，因此，在心里想好了怎么回答，奴婢只是怕答得不好，会受到更重的刑罚，因此才耍了点小心眼，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是吗？”
倾月唇角微微上扬，浮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如此看来，是本宫错怪了你？”
“长公主殿下只是想查明真相，并没有……”
在倾月冰冷嘲讽的目光下，青儿再也说不下去。
倾月盯了她半晌，冷不丁换了话题，“燕才人早膳吃了什么？”
青儿一愣，好一会才迟疑着答道，“小主吃了一碗红枣小米粥，一个豆沙包，一块……”
青儿支吾了许久，仍说不出剩下的答案。
正在此时，伺候燕才人的一个小宫女，被宫人带了过来，倾月将话又问了一遍，小宫女想了想答道，“小主今儿胃口不好，素日喜欢吃的红枣小米粥，只用了几口，就搁下了，再有便是用了一块绿豆糕，一块山药卷。”
“可有吃了豆沙包？”
“今儿厨房是送来了一碟子豆沙包，有四个，不过小主只看了一眼，便说心口有些闷，再吃豆沙包这么甜腻的东西，更闷得慌了。”
青儿脸色发白，倾月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青儿苍白的脸上，青儿重重磕了个响头，低声道，“奴婢今儿记差了，长公主恕罪。”
“是吗？”
倾月收回目光，笑盈盈的对小宫女说道，“青儿平时记性好吗？”
“好啊！青儿姐姐记性最好了！小主最喜欢青儿姐姐服侍，小主每日的穿戴，吃食，青儿姐姐从没有弄错过。”
“那今儿早膳，青儿服侍你家小主用膳吗？”
“自然！”
小宫女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还有些不谙世事，根本不知道倾月在套她的话，笑眯眯的说道，“小主不喜欢旁人服侍，一日三餐，都是青儿姐姐服侍，因为青儿姐姐知道小主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还有平日的梳妆打扮，也是青儿姐姐服侍的。”
青儿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倾月让人打赏了小宫女，小宫女便欢天喜地的退下了。
“看来，你不是记差了，你是一早起来，心里兜着事，对燕才人没有用心思伺候，或者说，你的心思用到了别处。”
“奴婢昨晚没有睡好，早上起来便有些头晕，因此没有注意小主早膳吃了什么。”
“是吗？那我再问你，燕才人今儿头上戴的那只翠鸟金簪，鸟的眼睛是蓝色的还是绿色的。”
“是绿色的！”
倾月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抹极冷极讽刺的笑意，青儿大声辩解道，“奴婢没有记错，翠鸟金簪的眼睛是绿色的！”
“你的确没有记错翠鸟眼睛的颜色，可是你不知道，燕才人今儿根本没有戴翠鸟金簪！她戴的是一对珍珠珠花，加一对点翠蝴蝶步摇，还有三支小金簪，你贴身服侍燕才人，帮她梳妆打扮，居然不记得她今天的穿戴！青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奴婢说过了，奴婢昨晚没有睡好，今儿头疼得很，因此才忘记了这些事。”
“可是，你连燕才人同嫣妃赏花时，说的话，说话时的语气，都记得一清二楚！”
“奴婢，奴婢是被小主疯狂的举止吓到了，才拼命回想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奴婢不是有心的。”
倾月勾唇一笑，“你有心还是无心，本宫很快就会知道。”
她唇边的笑容太过笃定，青儿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待倾月一开口，青儿脸色大变，眼神满是惊恐。
“你出自兵部尚书府，是家奴，父母健在，都是李家的家生奴才，你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嫁的是李家账房的一个小掌柜，已经育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女双全，真是有福气，你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今年十岁，在尚书府做个跑腿的小厮，妹妹今年五岁，年纪太小，还不能做丫鬟。”
她娓娓道来，语气不疾不徐，清越好听，如一股清泉，流过山涧石子。
青儿浑身发抖，雪白的牙齿将唇瓣咬出血来，颤声问道，“长公主想做什么？”
“做什么？本宫不做什么，本宫只是想让你知道，本宫并不相信燕才人会无缘无故推倒嫣妃！定是有人暗中动了手脚，至于是下药还是下蛊，本宫还不清楚，但左右逃不出这两样。燕才人不傻，能让她不知不觉中中招的，定是亲近之人。”
倾月故意诈她，她注意到她说下药二字时，青儿眼神微微一闪，倾月心中一动，面色却不动声色。
青儿匍匐在地上，“奴婢自幼服侍小主，对小主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小主，若不是小主的疯狂举止被不少人看到，奴婢，奴婢也不会说出来……”
“忠心？”
倾月冷冷一笑，“在这宫里谈忠心，有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