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禅院后山山谷之中,黑熊精无聊的看着眼前的这一个光头和尚,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和尚,这都有两个时辰了,你在这看着都不烦吗?”
金山盘坐在巨石之上,双眼平静的看着前方,那摇曳不止的两根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上方有着两个鲜红的果子。殷红如血,却有着无穷的魔力,让金池要摘下来,尝一尝。但他心平如水,不为所动。
“和尚,说句话啊!”拄着一根显得破旧的黑缨枪,黑熊精感觉无聊透顶,山谷之中只有一和尚一妖怪,但那和尚确是一个闷葫芦,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那霹雳果,让黑熊精十分气闷。“不就是个霹雳果吗,别看着好吃,但你只要碰一下小心魂飞魄散。”
许诺吓唬他的事,他铭记在心,现在说了出来,也没安着什么好心,“不过,你可以试试吗?”黑熊精清楚那种感受,看得到又得不到,心里直挠痒痒,明明知道那东西有害,但却有无穷的吸引力,太过诡异了。这样说出来,就是要让金池吃瘪。
出乎他所料,金池十分平静,仿佛早有预料似的,点了点头。“没错,确实是引诱我等堕入阿鼻地狱的魔物。感觉生机勃勃,让人仿佛压抑不住心中的欲望。”
“切!”黑熊精撇了撇嘴,嘴硬道:“明明是你自己想要吃罢了,我倒觉得一般。”
“或许吧!”出乎黑熊精所料,金池并未继续坚持下去,“生机勃勃,未必有害,但却是勾起了人心中的魔,魔念一起,不免堕入地狱。或者说这本是灵物,但碰到意志不坚定之人,却有害无益。”
撇了撇嘴,黑熊精不置可否,对方说的自己不懂,不就是一个东西吗,能吃就吃,不能吃就不吃,哪有那没多麻烦?
对于黑熊精的想法,金池也早有预料,他对于这个黑熊精也早已不再害怕,恐惧。众生平等的观点,他似乎有了明悟。尤其是许诺的指点,更是让他茅塞顿开。
其实是许诺被金池一次两次的纠缠,有些不厌其烦,找了一些佛经给他发了过去。然后再在网上找了一些大师的谒语装作神棍传授下去,让他自行领悟。比如一些心如菩提树,身如明镜台之类的诗句,但不知道这和尚居然已发不可收拾,感觉真成了高僧似的。
许诺当然不明白,自从他种植金禾穗之后,金池经常在旁边观看。从播种、浇水、成熟,一路经历风雨,最后成熟。虽然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天,但在金池看来,却比十年时间还要长。
金禾穗传说乃是神农种植的第一颗农作物,从此人类开启了农耕文明,开始了真正的发展之路。薪火相传,金禾穗的成长成熟,却冥冥之中牵引了气机,使得金池得到顿悟。十天时间,却让他仿佛观看了人族崛起的一幕,千万年的沧桑,已经让他心灵通明。
一窍通百窍通,许诺只言片语,也能让他明悟。
缓缓抬起头,风吹云起,波诡谲异,终于开口说出了话,“天色,不对啊!”
“当然不对!”黑熊精脸色愈发的黑了起来,偏头看了看茅草屋,里面的烛台并没有点亮,这就说明许诺根本没有来。缓缓吐出了字:“有妖气!和尚,到一边去。”
金池当然不会逞强,事实上当他说出那句哈的时候,就一溜烟的跳下石头,立刻躲到一边去了。他是高僧,又不是傻子,自己肯定没有用。
“这秃驴!”黑熊精笑骂一声,他并不是喜好吃人的妖怪,对于许诺也心怀感恩,因此对与许诺渊源颇深的金池也有好感。
天上乌云密布,漆黑如墨,浓重欲滴,但黑熊精却发现这黑云仿佛只是表象,其后霞光万丈,一股清灵之气,使人大生好感。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心中惊讶万分,妖有妖的法门,仙有仙的道术,若是有妖怪有大气运说不定能学到一丁点皮毛的三清正法,但这妖怪分明已经练到了精髓。
“是妖怪还是神仙?”黑熊精握紧了手中的黑缨枪,不停地颤抖,天庭照耀地界亿万年,即使是妖怪也难免有恐惧。若说人妖不两立,但神仙佛陀才是妖族真正的敌手,克星。
片刻之间,黑云飘至,但其中并没有一般妖怪的腥臭味,反而芳香扑鼻,闻之神清气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对,是什么妖怪?”
来人满嘴獠牙,血盆大口,长长的鼻拱,两个蒲扇般的耳朵耷拉着,脑袋后鬃毛如同钢针一般炸起。
那妖张开大嘴笑道:“看不出来吗?我当然是个猪妖。”笑起来十分狰狞。
黑熊精撇撇嘴,任谁看了都清楚你是个野猪成精,但他问的是来历。也不敷衍,开门见山道:“说吧,要干什么?”
“过路的。”随口应付一声,妖怪心不在焉,双眼的视线全部被茅草屋前的两枚红色果子吸引,在风中摇曳,光彩夺目。
“路过的,你骗谁呢?”黑熊精是憨,但又不傻,转眼发现了妖怪的视线,顿时勃然大怒:“你这黑厮,看什么呢?小心按挖了你的眼睛!”
“黑厮?”妖怪哭笑不得,一个野猪,一个黑熊精,也不知道到底是谁黑。但他显然不想和黑熊精多做计较,望着霹雳果的双眼焕发出光芒,“居然是乙木之精,正好,正好,果真是上天的安排!”
“瞎嘀咕什么呢?”黑熊精神色不善,将黑缨枪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砸出一个大坑,“看见没有,今天你爷爷心情好,不想跟你多做见识。赶紧离开,否则一枪把你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乙木之精,正好助我恢复。”眼中精光闪过,妖怪面带笑意:“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既然如此,我不放就……”
“岂敢如此猖狂!”怒气冲冲,原本就脾气暴躁的黑熊精哪里还能忍得住,大喝一声:“看枪!”他跟随许诺有段时间,知道许诺不喜欢杀戮,要是真把这个妖怪杀了,恐怕会惹得许诺不喜。
“嗯?”将眼中的笑意逐渐收敛起来,双手往前一伸,一个钉耙便横挡在两人之间。
“喝……”一鼓作气,黑熊精看见那钉耙也不惊讶,用枪做棍,狠狠地砸了下去。他武艺不精,但胜在势大力沉,有开山劈石之势。
“好!”双手持着钉耙向上扬,横挡住这一棍。
“哼!”
闷哼一声,妖怪后退两步。
“哈哈……”黑熊精得意忘形,“我说呢,还以为有多厉害,原来竟是个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深吸一口气,妖怪并无恼怒之色,只是神情有些暗淡。“没想到,已经孱弱到了这个地步了。”嘴唇嗫喏着,反复的嘀咕,令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妖不会脑子有毛病吧?”有些妖精天生智慧不足,看起来确实傻傻呆呆,但一般只是些低级的小妖怪,被人用法力强行点化而成,像这头猪妖如此强的法力,应该不可能会这样才对啊?心中不停的犯嘀咕,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既然提醒过你了,就别怪俺老黑不讲情面!”
双手持枪,一力降十会,使了个力劈华山狠狠砸了下去,又快又狠,居然不再留手。
“好!”
那妖怪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将钉耙收了起来,正当黑熊精以为对方要逃跑的时候,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对着自己就攻击过来。
“啊!”
闪避不及,黑熊精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东西,双眼一晕直接倒了下去。
那妖怪将白光收了回去,望着黑熊精苦笑不已,“没想到,当初的那个黑熊精竟然也有了如此的法力。只是更没想到,当初的无意之举竟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咳……咳……”一口鲜血喷出,使得他稍微好受一些。
“算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将目光再度转到那两枚果子身上,妖怪脸上吐露出喜悦之情。
“两枚乙木之气如此浓郁的灵果,正好助我修行。两枚,也够我恢复当初一成的实力了。”
转头看了看那个普通的茅草屋,他隐隐感受道其中的危险。看似普通,任何法力都感受不到,但仅仅是心血来潮感受到的恐惧,就足以让他担忧了。“这种感觉,也只有在……离恨天才能……”
缓缓摇了摇头,他自己有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不过那苍狼精说是曾碰到过杨枝玉露,也就是三国神水,也有可能是……”
他双眼充满恐惧之色,越想越觉得害怕,但由始终摆脱不了霹雳果带来的诱惑,“也罢,也罢。只用一颗,一颗就好,剩下一颗就留下来……”
他眼神变得坚定,既然遇到了,就是他的机缘,即使面对那个人他也能够说的出来。袖袍一甩,一阵清风吹过,整个人化作清风,卷着一颗果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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