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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苏阳波带上王畦、徐适贤和日泉电视台随行记者到了包联的阳都区,在区委书记佟大同的陪同下,又下到位于阳都区北郊的日泉工业园视察。日泉工业园是省级高新经济技术开发区,建园不到三年,就吸引了一百多家外省企业和港澳台商来此投资兴业,是日泉对外开放的窗口。园区分冶金、机电、电子、轻纺、造纸、酿酒等六大产业园,吸纳外资五十多亿元,基本形成了一定规模的产业链。放眼望去,园区街道宽敞,楼房林立,机器轰鸣,欣欣向荣。园区的建设,倾注了苏阳波的全部心血,这是他倡导放手改革开放搞活的结果,是他自担任日泉市委主要领导以来最大的政绩,也是全省对外开放的样板。

不久前发生了一件事情,令苏阳波非常恼火。事情是这样的:南方某著名空调制冷设备有限责任公司斥资四亿八千万元和部分设备,落户日泉建成机电产业园,日泉方面采取土地置换、融资入股和政策优惠等方式,参与生产与经营。两家互利互惠,前期合作非常愉快,所生产的并且与该公司共用同一著名品牌的空调器已经覆盖中国西北、西南等省份,占有相当的市场份额。正当企业生产、经营如日中天时,日泉一私营企业以分期付款的方式,首期付款二十万元,一次性购得分体式空调九十台,余额十八万元在空调全部安装到位并调试启用后两个月内一次结清。谁知接近合同期满,私营企业却以“噪音太大,每每压缩机工作前后,室内副机哗哗响动,宛若风吹浪击”为由,不仅拒付全部余额,而且要求理赔一百万元。否则,将借助媒体予以曝光。其实,这件事媒体已经介入了。面对这样的“小毛病,大赔偿”的欺诈性消费,倘若处理不当,使故意蒙骗众多消费者的不法行为得逞,机电产业园将一败涂地,势如破竹。那么,不仅日泉的投资环境受到影响,而且上亿元的财政税收将付之东流。

苏阳波一行径直走进机电产业园,工业园管委会常务副主任裴新和机电产业园董事长兼总经理龚克华等人已经在厂区门口恭候多时了。一阵寒暄过后,众人进了更衣室换装,然后来到车间。龚克华紧随苏阳波,介绍现代化生产流程,记者扛上摄像机录制着画面,其余人等三三两两边看边窃窃私语,不一会儿,便随生产流程走完了全部车间。众人又一同来到贵宾室小憩,龚克华和裴新分别汇报了有关情况,苏阳波连连点头。最后,苏阳波说:“对于某私营业主的无端消费欺诈行为,我已批示工商管理部门和市消协主动介入,各新闻媒体正确关注,坚决不使这种严重诋毁企业品牌形象的不法行为得逞。当然啰,必要时,公安机关还可以介入嘛……”

龚克华感激地说:“我代表机电园及全体员工感谢市委,感谢苏书记,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苏阳波说:“公司总部对这一事件有什么最新态度吗?”

龚克华道:“总部还是希望得到市委、市政府的关心与支持,帮助我们解决这一问题。”

苏阳波答:“具体问题还得你们出面哪,当然可以多和市经贸委加强联系。”

龚克华笑了笑说:“我们一向合作非常愉快。”

出了工业园,苏阳波一行又风尘仆仆到了青州县,看了几个农业产业园。链带式的发展格局使他感到非常欣慰,也使他看到了日泉农村经济未来的勃勃生机。

回到市委机关,已经是晚上了。他前脚跨进办公室,温一达后脚跟了进来。苏阳波打了招呼:“老温,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一达兴冲冲地说:“苏书记,我今天下午刚到,知道您到下面视察去了,也没有打搅。这不,来给您禀报省城之行的情况。”

苏阳波倒了杯水递给温一达,说:“从你脸上的喜悦神色,可以猜想那六千万到手了?”

“您是老佛爷,什么事也瞒不过您哩。本来郭厅长只同意给一半。我就多待了几天,软磨硬泡,总算将六千万全部磨了过来。”

“真有你的,我这个当书记的得感谢你啊!”

“哪里哪里。这几天有什么急办的事吗?”

“事情很多,不过你也忙了这几天了,好好休息休息。”

“那感谢苏书记,我去了。”

“哦,对了,告诉你一件事,”苏阳波神秘地说,“省委领导征求市长人选的意见,你怎么看待这件事?”

温一达表面上似乎感到有些唐突,想了想说:“苏书记,既然你说起这件事,我就说说我的意见吧——你最清楚,我在我们市里,从最基层一步一步干起来,风风雨雨几十年,才干到今天这一步,说实话,不容易啊!日泉有现在这样的辉煌成就,是几任市委书记、市长和班子成员努力拼搏的结果,特别是您当市长、市委书记以来,为日泉的各项发展创造了奇迹,建立了卓越功勋,这在全市干部群众中是有口皆碑的。我呢,作为您多年培养和领导下的一员,虽然不才,但也干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因此,从凭实绩选干部这一条来说,如果市委和省委信任我,我想我是能够把工作干好的,至于市委、市政府班子其他成员,是应该没有别意的。当然了,谁可以作为市长人选,最终还得省委敲定,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

苏阳波坐在皮椅上耐心地听着,当他听明白温一达毛遂自荐的意思后,才说:“老温啊,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嘛!”

温一达说:“肺腑之言,有感而发!”

苏阳波又说:“老温啊,你的想法也是我的看法,我相信也会是市委对你的评价。”同与张启龙说起这件事一样,苏阳波并没有将温一达最为关心的话挑明。

不过温一达凭自己的直觉,还是对苏阳波说了感谢的话。

“踏踏实实干工作,就是最好的感谢。”苏阳波说。

“是的,是的。”温一达说。

“那就这样吧!”

温一达见苏阳波下了逐客令,知趣地点了点头,兴冲冲出了门。

在日泉市市长人选问题上,省委颇有争议,大的争议是围绕省上下派、地市交流和就地选拔而喋喋不休,小的争议是具体人选问题而产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当然,前提是敲定了下派、交流和就地选拔这个大框子,具体人选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陆鸣一让郭战凯先征求省委各常委和省人大主任、省政协主席以及日泉市委的意见,其结果是,分管组织的省委副书记崔君里和省人大主任等人力主下派或交流,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谢琨山和省政协主席等人又执意在日泉市选拔,其余常委冷眼旁观,抱着敲定谁都无所谓的态度,而日泉市委书记苏阳波又态度暧昧。

陆鸣一起初考虑在日泉选拔新市长,这样既有利于保持工作的连续性和稳定性,又有利于现任市委书记苏阳波将来从岗位上退下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使他改变了主意。这天,崔君里拿着一封群众来信走进陆鸣一的办公室。陆鸣一接过一看,是日泉市六十多名部局领导和县区领导联名推荐温一达接任市委副书记、市长的推荐信——

省委:

我们是日泉市县级党员领导干部。我们向省委建议,由现任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温一达同志接任日泉市委副书记、市长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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