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总、杨总,你们好!鄙人姓张,名翼飞,人称小张飞,是鄙店的副总,刚刚上任不久,愿为两位老总效劳。”张翼飞作了自我介绍,不禁暗自好笑,明明是日泉电视台最上镜的温大市长,偏偏要充什么李总。
温一达看了看张翼飞,眉目清秀,奶气十足,不明白怎么就称为小张飞呢。温一达说:“张总你去忙吧,我们谈点事。”
刘伍哲跟着说:“你忙去吧,忙去吧。”
张翼飞说:“好的,您二位请便!”
张翼飞走后,温一达警觉地埋怨开来刘伍哲,说他们不该到这些场合来,天天在电视上露脸儿,还怕人家不识庐山真面目,怎么还给他改了姓呢?刘伍哲说他们这些商人,满身铜臭,根本不看电视新闻,未必认识您哩。温一达说,但愿如此。
刘伍哲招呼了温一达,自己转身出了包间,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又返回来,凑在温一达的耳边,如此这般一番,然后神秘兮兮地说:“李总,您到对面的318房间休息休息,我在309。”
温一达用手指点了点刘伍哲,会意地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走过一处中厅,闪进了318房。其实温一达娱乐场所见得多了,但这里并不常来,面对灯光灰暗装修豪华的房间,他感到格外新鲜和刺激,尤其是看到套房的双人床位,他相信今夜又是一个猎奇斗艳的销魂之夜。想着想着,他一屁股偎在了一张软沙发上,内心却有了一股冲动,一种震颤而难耐的冲动。
果然,过了一会儿,随着一声轻轻的敲门响动,一位身披血红霓裳的美艳小姐飘摇而至。小姐甜甜一笑,双手下垂,朝屋子里的男人鞠了一躬,说:“老板,您好!”温一达啊啊张了张口,随即魂魄荡漾。
小姐转身将门锁扣住,又踱着模特儿的猫步走过来。
温一达看看小姐的长相与身段,满意地笑了笑。
小姐紧挨温一达坐下,温情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媚眼儿扑闪,甜甜的微笑。温一达看得心热,随即将小姐双肩扳了过来,血红的披肩瞬间滑落在沙发上,露出了雪藕般的肩臂和朦胧肉感的玉峰、乳沟,正面对着温一达。温一达咽了咽口水,问:“小姐怎么称呼?”
小姐回答:“卓玛。”
温一达笑了笑,说:“怪不得我一看你就有些特别,原来是一朵高原雪莲。”
卓玛说:“老板真有眼力,小女子是拉萨人。”说着,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地摩挲着温一达的胡腮,然后滑向脖颈,穿过内衣,停留在了他的胸部。
温一达顿时兴奋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局促了,心中压抑不住地张扬。于是抚摩着卓玛的雪藕,有些无法控制自己。温一达说:“小姐的样子使我想起了一段词。”
卓玛说:“什么词呀,还蛮有文化的。”
温一达脱口吟说:“轻舒玉臂,莲香暗动醒雪藕。”说着,一只手直插卓玛的丰乳。“一团红玉下鸳帏,睡眼蒙眬酒力微,皓腕高抬身宛转,销魂双峰耸罗衣。”卓玛似懂非懂,说:“老板可别吓着小女子!”说着,她取出了他那只在乱抓的手。然后,她用两只胳膊挤压着胸部。瞬间,深深的乳沟不见了,一对硕大奇异的巨峰紧紧地堆在了一起,直抵温一达的脸颊,随即嗷嗷呻吟。温一达欲火烧身,索性一把扯掉她的吊带衫,这才发现卓玛没有穿胸罩,真是窦小含泉,花翻蒂露,两两巫峰断人肠。温一达喘着粗气,张开腥味的嘴唇,在她的乳峰和两粒乳蒂间贪恋地吮吸,黏稠的唾液从嘴角的缝隙间流了下去,一股女人的气息和淡淡的咸味也在刹那间涌了上来。他有些情不自禁,顿时有了窒息的感受。
不一会儿,两人起身,剥光了对方的衣服,四目对峙着。温一达将卓玛抱起来,向浴室走去。水声哗哗,湿热的雾气弥漫开来。温一达抚摩着女人柔滑无骨的肌肤,有些按捺不住。女人随手拿来一瓶浴液,涂抹在他的身上,然后开始向下揉搓着,嘻嘻道,小调皮……温一达和女人匆匆冲完凉,手牵手走出了浴室。眼前这尊活脱脱的猎物倒在宽大柔软的沙发床上,温一达奋不顾身地压了上去。女人啊的一声,如蝴蝶尖叫,接着肢体银蛇般扭动起来。温一达激情昂扬,就进入了状态……
卓玛仰面躺在床上,半晌才缓过气来。她抹了抹额间的细汗,将刘海从汗水里捋了起来,看了看一旁累倒的男人,蔑视地笑了笑,然后起身走进浴室,很快冲了冲凉。接着又拿来一块毛巾,疾步到了床前,擦了擦没有了知觉的男人脊背上的汗珠,然后自己先穿上衣服,在梳妆台前梳理一番,这才转身唤醒了他,百般温存起来。
温情过后,卓玛从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倒出两杯。两人一边小口啜着红酒,一边瞎聊,别有一番风情……
卓玛临走时,透过窗帘向外看了看,夜幕已经离去,东方的天际开始泛白。温一达向卓玛要了手机号,又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卓玛摆了摆手说:“先生,有人已经替您买过单了。”
温一达感到惊奇,说:“你真是一个本分女子,干你们这一行的,很难得呀!”
卓玛道:“干什么都得讲职业操守,不能乱了规矩。”见温一达满足地看着自己,卓玛又说:“要不您也留下手机号吧,老板?”
温一达摆了摆手说:“不用了,小姐,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会与你联系的。”说着紧紧地抱着她,吻了她的脖颈,然后依依不舍,由她而去。
第二天,苏阳波刚进办公室,王畦就送来了一份传真。苏阳波接过一看,是省委组织部催要李强市长遇难情况报告的。苏阳波圈阅后,说:“这事你安排一下。”
王畦说:“我们还在等阳清警方的勘察结论报告,已经催过了,不过他们说还要送省公安厅鉴定,我看这事是不是有人在做什么文章?”
苏阳波说:“你听到什么了吗?”
王畦说:“我听说,阳清方面和省里一些厅局把我们集体徒步为李市长送葬的事当作笑柄四处游说。”
苏阳波说:“你是说,还是阳清那个马大哈在瞎倒腾?”
王畦知道苏阳波所说的“马大哈”是指阳清市委书记马献策,就说:“前年马献策不是和您一同竞选副省长吗?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苏阳波想起那次竞选副省长的事就隐隐作痛,若不是他马献策强拉选票,自己何至于仅以两票之差而打道回府呢。想到这里,他说:“你不管他是不是在捣鬼,还是认认真真、清清白白向省委组织部写一份报告。”
王畦说:“那好吧!”说罢,小心翼翼地出了办公室。
日泉和阳清一衣带水,市区相距不到二百公里,都地处这个内陆省份的东南角,自然、地理、物候、人文、风俗和整个市情就像一对孪生姐妹,甚至就连干部队伍的整体状况都是非常相似的。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两市比翼齐飞,强强联合,竞相逾越,经济和社会发展一直处于全省前列。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两地班底缘于仕途的发展,确切地说是因为两地的市委书记谁先进入省级领导班子的较量,便开始叫板,使得两地成了冤家对头,断了往来。后来历任效仿,两地关系也就基本如此了。省委书记陆鸣一历年来多次协调过,可就是没能奏效。于是在两年前省政府和省人大班子换届中,两人都被中组部和省委确定为副省级干部人选。在法定程序选举过程中,两人都暗暗在部分代表身上做了一些手脚,结果两人双双被摆渡出局,灰溜溜地回到了市里。
苏阳波呷了一口茶,觉得咽喉清爽了许多。
这时,苏阳波的秘书兼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徐适贤推门进来,说:“苏书记,纪委有个会,等您去呢。”
苏阳波点头说:“你不说我倒忘记了,走吧。”徐适贤提了公文包,随苏阳波出门向市纪委大楼走去。
肖东辉把所谓的交代材料写好后,先交给了王畦。王畦看后,感觉没有多少实质的东西,这样不好向苏阳波交卷,就一个电话将肖东辉叫到自己的办公室。王畦抖了抖手中的材料说:“东辉啊,你这个材料是不是写得有些简单了?”
肖东辉听了,有些闷闷不乐,道:“王秘书长,一棵树上有七只鸟,猎手用枪打死了一只,有人说树上还有六只鸟,还有人说树上一只鸟也没有了。其实我也相信树上一只鸟也没有了,您说是吗?”
王畦发觉自己的问话太直接了,便打了个哈哈腔:“东辉,你还是这样使性子。我是说这材料分量不够,苏书记那里可是过不了关的啊。这样吧,你还是让研究室的秀才们给收拾收拾。”
肖东辉不好与王畦较劲,就说:“这样也好,多谢王秘书长了!”
望着肖东辉离去的背影,王畦摇了摇头。
苏阳波刚刚出席完市纪委会议,就被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董海涛堵在了纪委大楼一楼的大厅里。董海涛急匆匆汇报说:“李强市长遭遇车祸的事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招惹来了几家新闻媒体的记者,像苍蝇样飞来飞去,宣传部已经难以招架了。”
苏阳波一边听着,一边走出了纪委大楼。董海涛跟在一侧,屁颠屁颠的。走过大院的花池,苏阳波才说:“记者嘛,捕捉个卖点弄点钱,混口饭吃,也不容易,你就想办法给他们一点甜头,免得他们白白辛苦一趟。”
董海涛连声道:“好好好!”
苏阳波想了想,又说:“对了,你最好和省委宣传部沟通一下,关键是省内媒体不要因为这件事揪住不放,犯新闻导向的错误。”
董海涛应了声,表示知道了。
说话间,一位挎个采访包的女士拦住了苏阳波。“苏书记,我认识您,我是《每日新闻》的记者舒娟,请问您对您市前市长李强不幸遇难有何看法,它仅仅是一场意外交通事故吗?”
苏阳波怔了怔,说:“哦,舒记者,难道你认为还有别的因素吗?”
舒记者说:“对不起苏书记,这正是我想知道的问题!”
苏阳波看了看一旁的董海涛,又说:“舒记者,关于这个问题,尽管现在外界传闻很多,但我目前只能用外交辞令来回答你——无可奉告。我更希望记者同志多关注一下日泉改革发展稳定的大好形势,多关注一下日泉老百姓幸福美好的生活。至于其他问题嘛,我想应该由我们市委宣传部的董部长来回答!”
舒记者说:“谢谢!”随之被董海涛请走了,这才给苏阳波解了围。
晚上,苏阳波回到家里,老伴朱砂赶忙递过热毛巾,问:“老头子,吃过饭了?”
苏阳波显得有点疲倦,说:“吃过了。”
朱砂沏来一杯淡茶,坐在苏阳波的身旁。苏阳波打开电视,《日泉新闻》刚刚播完,调了几个省台,不是反腐题材的连续剧,就是没完没了的武打片和乏味的娱乐节目。于是,索性看起了广告节目,又拿起一本《内参选编》翻了起来。朱砂将茶水递到苏阳波的手上,说:“张启龙来过了。”
苏阳波问:“他来有什么事吗?”
朱砂道:“也没什么,随便聊了一些家常话,留下一包东西就走了。”
“什么东西?”苏阳波问。
老伴不搭话,转身拿起一个礼品盒放在茶几上,努了努嘴。苏阳波不屑一顾。老伴打开盒子,取出用金色缎纱裹了三四层的东西,才看见是一个瓷盘。苏阳波拿起瓷盘,在灯下仔细瞧了瞧,认定这不是一个一般的瓷盘,盘内花纹分四层,外层绘有犀角、双线、方胜、银锭、法轮、鼓板、宝磬、珊瑚八宝,为海水精绘而成;二层绘有法轮、盘长、金鱼、宝瓶、莲花、白盖、宝伞、法螺八吉祥纹,线条流畅,着色绮丽;三层绘有粉红、深蓝两色宝相花,丰润浓艳;盘心绘有变形蝙蝠纹,寓意吉祥。盘底镌有“大清乾隆年制”楷书款。全器形制巨大,色彩丰富,美轮无比,堪称精品。
苏阳波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个不知底价的瓷盘,便想起时下市里和一些县区干部热衷向领导干部馈送古董文物的传闻,看来并不是讹传。他顺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启龙的手机,说:“启龙,你搞什么名堂嘛?”没等电话那头解释,苏阳波又道:“张启龙,我跟你说,你那宝盘是你自己的还是别人送的,如果是你自己的就拿回去,如果是接受别人的就送到纪委去,真是乱弹琴!”没等张启龙说话,苏阳波随即就将电话挂断了。
朱砂见状,劝慰道:“我说老头子,人老了,还那么气盛,赶明日退回去不就得了嘛,真是的。”
苏阳波怒气未消,骂了一句:“王八蛋!”然后大大咧咧走进书房,让朱砂铺开宣纸,研磨了墨块,笔走龙蛇,练起了书法。
这一夜,苏阳波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温一达,想起诸葛计、董海涛、衡世才、买买妹等几位市级班子成员,想起张启龙,他们的眼睛都盯在市长的位置上,穷追不舍,这些自己怎么不心如明镜呢?苏阳波开始思考要不要向省委推荐市长人选,如果从本市推荐,那么推荐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