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那一击中,朱鹏全身的气力修为都损耗了大半,整个右手臂更是断折骨裂,所以被砸飞之后,朱鹏整个人便陷入了一阵恍惚的昏迷之中,他只能隐隐的觉察到,四周一片的混乱一片的惊叫,似乎继那地震与陨石之后,又来了什么可怕的灾劫,朱鹏只能隐隐嗅到越来越重的血腥味,只能听到越来越嘈杂混乱的惊魂尖叫声。
只是此时的朱鹏却是看也不能,只能在眼前越来越浓郁的黑暗里默默的苦笑:
“色亦有品,色亦有道,我朱鹏自负纵情一生今日却惜花救花而死,却也算得上是应得果报死得其所了吧,哈哈哈,三清在上,心随我愿果然不亦快哉。”
虽然肉身是痛苦的,但朱鹏那还算清明的神魂却在肆意的笑,开怀畅意。
只是,只是一滴晶莹的淡淡的水,慢慢滑过了朱鹏那沾染着鲜血的俊美脸颊,在那越来越浓重的黑暗之中,朱鹏慢慢沉入冰冷的黑暗,沉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那年……还是青涩的童年,微微的喜欢,淡淡的暧昧,此时记忆里最为清楚的却是她秀发间传来的清香,她的笑颜,她的话音,她明亮的双眸……
原来那仿佛疯了一般的绝望堕落,死命的挣扎与工作,原来那仿佛傻了一般的贪婪美色,肆意风流。
原来,这了无生趣的猎艳生活,只是为了稍稍麻痹自己已经失去了她的内心,因为没有了她……死,才显得如此快意。
原来自己之所以放弃曾经拥有的一切,在外面这片花花世界中不停的堕落,不停的沉沦,只是因为失去了她的娇颜……
“如果,你没有死,没有逃离我的身边,也许,我就不要那亿万资财,我就不要这花花世界了,如果,如果你还在我的身边,哪怕在那片深山家族中求道一生,却一样也是童话一般的美丽了,师师,我所最爱最想念的姑娘,李师师……”
2012年,末日杀劫起。
在这个天地灵气极度匮乏的末法时代,所谓求仙问道的人都是傻子,朱鹏自小便是这么认为的。
在这个血腥杀伐的末日世纪,不知求仙问道的人,都是赤果果的傻叉,漫漫大势恍若无情的天道在如此回应。
身为亿万身价的财豪大富,朱鹏的出身背景与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都不相同,他所在的秦王岭,血魄一族是21世纪这个末法时代中少有存在的修士家族,而且父母,长辈,亲属几乎个个都是在这苍茫天道下求仙问道的修真中人。
所以从小他的童年就与众不同,没有繁复的数学,没有厌人的英语,也只有华夏古文篆书他才会比其它同龄少年学得更多一些,除此之外,就是那永无止境,近乎于永远没有尽头的道法修行。
没人能够想像自幼年起便要每天打磨体魄锤炼神魂的他,是怎样的艳羡外界那些悠哉悠哉的同龄学子。
据族中故老相传的典籍记载,天下修士炼气修真直至无上仙道的过程称之为“三关九难”
明息三层,炼气九层,筑鼎还基被称之为凡俗三关。
肉身腾空,步天炼虚,丹成九品被称之为求道三难。
证道元神,永寿地仙,脱离凡尘被称之为长生之路。
明息炼气是打基础,筑鼎还基之境方为天下修真之初始,自此之后区别于凡人,可无痛无灾活满一百五十年寿数--只是修真之初,就可以享用足足一百五十年寿数,听起来真的很美好很有诱惑力。
但让人无比蛋疼的却是,朱鹏一家根据古法举族修炼,一生一世能炼至炼气九层境筑鼎还基之人竟然千不存一。
辛苦历练苦心蹉跎,杀伐争战掠夺资源。
便是如此的倾力经营供养修行,整个诺大家族,能把一身修为提升至炼气境者依然寥寥,百年积累,百年蹉跎却只有族中三位修为与年纪最长的长老,可以凭借一生的苦修积累将一身修为推进至炼气境顶峰,可再想前进一步,却如登天之险,根本就欲进而无门。
朱鹏从幼时起就要用灵药草液来熬洗身体,然后便是父亲那如钢似铁的手,如同酷刑一般为他按摩活血,那种就好像用针一点一点刺扎筋肉的痛苦每次都让尚且幼年的朱鹏痛哭不已。
直到那平静的生活之中,出现了一个并不平静的邻家女孩,李师师。
初次见面时,她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年纪,却已经展露出些许的美丽,因为是女孩,所以看起来比同年的朱鹏还要更小上一些,因为族中势力的亲近,所以这个小女孩子总是和他一起,做着一样的修行或者说折磨。
只是,她在他面前却总是嘻嘻笑着的模样,哪怕她在那严酷的修行之中,痛的直流晶莹的眼泪,但那红红的朱唇之上,却依然是那不改那纯净明朗的笑颜。
因为男生的尊严,让朱鹏不想也不能在她面前丢脸,因为莫名的原因,每次他们并肩修行的时候,朱鹏哪怕把口中的钢牙咬碎也不会再发出半点的哼声,而那个可恶的女孩则每次都哈哈笑着,指着他那张因痛楚而充血的脸……
双方都渐渐的长大,十几岁的朱鹏已经渐渐显露出日后英俊的轮廓与出色的头脑,而十几岁的李师师,模样上虽然可爱精致,但无论样貌还是其它和朱鹏相比都稍显的普通了些。只是,数年的相处已经让双方的心慢慢接近在了一起,虽然已经习惯到了有些不在意的地步,但是双方都知道彼此对自己的重要。
直到那一天的降临,朱鹏才发现,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要,人类的生命总是莫名的脆弱,哪怕是自幼便辛苦求仙努力问道的修士,在命运的力量面前依然显得太过的单薄。
那一年,朱鹏十四岁。
那一天,他匆匆忙忙的从外面的花花世界中赶回了秦王岭。
那一刻,她仰躺在了那张白白凄厉的病床上,那时的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十几岁的人儿放在床铺之上,却显得好像一个婴儿一般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