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喝过药汤的人都感觉到身体舒服许多,腰不酸了,腿不软了,走路也有力气了,发烧、咳嗽、气喘等病症都奇迹般消失了,难民营里响起阵阵赞叹声,一张张黑瘦的脸颊都绽放出了久违的喜悦!
“真是太神奇了!叶先生,您的药治愈了所有人!”明罗夸张地挥着手,挑起大拇指。
叶凡摇摇头微笑,“还没有,艾滋病患者还有待治疗,不过你们放心,最迟明天,我就有办法缓解他们的痛苦,直至彻底康复。”
“您真是一位……救世主,对,是我们苏比塞族的救世主!”明罗高举双手,用当地的土语带头大声欢呼。
他这一喊,营地里马上一呼百应,数千人高声呐喊,那些黑色的肌肤,雪白的牙齿,映着巨大的声浪,仿佛发自灵魂的呐喊,久久震动着东非辽阔的大地和天空,激荡着人心,迷离了数不尽的目光!
无数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高呼同一个词语,虽然不知道那句土语确切的涵义,可秦巧卿她们已经听懂了,看懂了。
叶凡露出了满足的笑意,在来这里之前,他曾经也有抗拒心理,非洲当地的贫瘠、荒凉、野蛮让人望而却步,可是今天,亲手治愈了这么多人,他得到的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和欣慰,这种感觉,是在任何医院坐诊都体会不到的。
那些充满感激和崇敬的目光,即便隔着种族和肤色,依然叫人感受到其中满满的真诚,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他们是难民中最低等的一群人,成千上万人就算死光了,也不会有人过问,有人怜悯,在这里只能自生自灭,没有任何出路,可今天却让绝望的他们看到了一丝生存下来的希望,这份希望都归功于眼前这个华夏医生,他们的救世主!
秦巧卿和陆清雨回眸看着他们的主心骨,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心头充满了成就感。
在非洲大地上,她们做的这件事,比在国内做十件百件好事得到的快乐都多的多。
“阿明,叫大家先回去休息。”叶凡挥挥手,示意人群安静下来。
许多人病情刚刚得到控制,不适合过分激动,需要安心静养,再者,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饥肠辘辘,弱不经风,刚刚排队等候很久,已经消耗了很多体力。
明罗招呼人们回营地休息,说是营地,其实就是一处露天大空地,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就是家了。
“咱们也稍微休息一下,阿明,你也到帐篷里来吧!”治病救人是首要任务,做完了这事,叶凡打算和这位土著领袖聊几句,问问他们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帮到这些苦难的人们。
在帐篷里席地而坐,陆清雨递来了水和饼干,阿明脸上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收下了这些东西,放在面前没舍得吃喝,他准备带回去给老婆孩子。
“你们为什么不去其他救助点?”叶凡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其他救助点的医疗条件比这儿强多了,至少有医生愿意驻扎,这里连一个护士都没有,可难民人数却是最多,确实有些奇怪。
明罗闷头叹了口气,“有钱才能去其他聚集点,在这里的人,都是身无分文的穷人,许多人在逃难的时候已经把仅有的一点钱花光了。”
“连这里也要打通关系?太过份了!”秦巧卿没想到难民也有三六九等,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地方不看钱?
谁也没料到,赤贫如洗的难民,到了难民营只能等死,因为他们没钱疏通,便被拒之门外!真正的救助很少能抵达这里,大部分的国际援助都被层层剥削,中饱私囊!
“这和发死人财有什么两样?简直是人类的耻辱!”罗晓刚握拳大声骂道:“这个国家应该倒台,没救了!”
“我们去联合国揭穿他们的嘴脸!”秦巧卿也站在罗晓刚这头,替难民们打抱不平。
叶凡沉默不语,这种事情是阿比西尼亚人自己造成的,揭发了又能怎样?联合国除了谴责,根本无计可施。
“叶大哥,有没有办法帮他们脱离困境?比方说移民?”陆清雨轻轻拽了拽叶凡的手臂。
几双目光满怀期待看着他,叶凡半天不说话,最后还是摇头:“没办法,人太多了,一万多难民,不可能有其他地方愿意接收。我们能做的,也只限于此了。”
这些黑人难民,别说发达国家不会接受,就连南非、尼日那些非洲富裕国家,也不会接受他们移民,注定只能帮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几个人因为知道了这事,情绪都显得有些低落,感到有心无力。
明罗却咧开嘴,安慰大家:“没关系,来到这里,我们已经很知足了,今天能遇上各位医生,我们非常感激。”
他越是这样说,秦巧卿心里越觉得难受,罗晓刚低着头,时不时扯一把领带,心情烦躁郁闷。
“等一下会有援助送来,暂时能解决你们的困境。关于其他的事情,再想办法吧。”叶凡起身说道:“走,出去透透气。”
非洲大陆渴望救助的人岂止千万,就算是救世主,也救不了这么多人类,叶凡望着眼前黑压压一片的露天营地,摇头点燃了一支香烟。
明罗带着饼干和水拿去分享给家人,帐篷面前空旷了许多。
从中午忙到傍晚,这四名援非医务工作者终于可以休息片刻,喘口气了。
“叶老师,给你水。”秦巧卿递来了一瓶矿泉水。
叶凡回头看她一眼,却没接,指了指不远处观望的难民营孩子们:“留给你们喝吧,或者给那些孩子。”
“好的。”秦巧卿冲他们招了招手,马上一大群孩子围拢过来。
陆清雨拿出了巧克力,分发给这些连鞋子都没有的穷少年。
罗晓刚也点燃了一支烟,摘掉口罩,蹲在地上闷头抽了几口,注视着那群孩童,嗓音有些沙哑地开口说道:“如果全世界的富人每人捐款一万块,是不是能解决非洲难民问题?”
“不能,捐十万块也没用。”叶凡答道。
“为什么?”罗晓刚诧异抬头。
“因为……人性中只要存有自私、贪婪,就注定会存在贫富分化,不可能彻底消灭贫穷和落后,这件事任谁也做不到。”
罗晓刚沉默了,狠狠地吸烟,一言不发。
他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当他看到这个难民营数以万计无家可归者连个窝棚都没有时,他震惊了;当他看到那排成一条长龙黑压压看不到尾部的病患时,他那颗心变得软弱了;当他听说难民营也有潜规则和黑幕时,他愤怒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心系这些苦难的非洲黑兄弟,非常想帮他们一把。
丢掉烟头,罗晓刚正打算站起身,一名小男孩飞快地奔到他脚边,捡走了那个烟头,一溜烟跑远了。
罗晓刚呆住了,循着那道瘦小的身影望去,他看到小男孩把捡到的烟头塞给了一个瘸腿男人,那是他的父亲。男人接过去也不嫌弃,赶紧咂吧几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罗晓刚握紧了拳头,一个念头史无前例地萌生,几乎要跳出他的胸口!他要改变这一切!
“叶老师,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叶凡瞥他一眼,这一刻的罗晓刚似乎发生了很大变化,他的眼神已经不同以往了。
“留下来吧,你会找到答案的。”叶凡望着远处的天空,露出了一丝微笑。
那片黄昏的天空中,几架涂装着黄白鹰隼标志的大型运输机姗姗赶来。
“飞机!是飞机!它们要去哪里?”孩子们仰头兴奋大叫。
这六架飞机很快飞临难民营上方,一朵朵降落伞如漫天的蒲公英飘洒,铺满了天空。
每一只降落伞下面,都挂着一个箱子,箱子上印有刀叉、餐盘和水的图案。
所有的难民都抬起头来,双手合在胸口,眼含泪光,注视着这些从天而降的施舍。
空投物资!这是谁送来的及时雨?
“叶老师,这是……阿联酋的军机?”秦巧卿走到他身边,轻声呢喃。
“没错,秦同学,这要感谢哈里发酋长。”叶凡笑了笑,这些军用物资拿来援助非洲难民,绝对是史无前例,哈里发出手倒是痛快大方。
明罗开始组织人手,将所有的空投物资集中搬运到这边,垒成了一座小山。
这批军用物资中包括帐篷、食物、水和药品,终于可以解决难民们的燃眉之急了!
郁闷的心情被暂时抛开,罗晓刚也挽起白大褂,赶过去帮忙。
黑夜降临非洲大地,一堆巨大的篝火燃起,上千人围成了一个圆圈,跳起了欢快的民族舞蹈,离开疾病和饥饿折磨的非洲兄弟,是这个世界最容易满足的群体,冲天的火光在几里外的大草原上都能清晰目睹。
歌声,舞蹈,祝福……随着火光一起,点燃了黑暗中的希望。
“那是怎么回事?”一辆缓慢行驶的小轿车上,吴亚治望着车窗外的景象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