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安脾胃而和血脉,治腹痛而止泻痢。)甘草 茯苓(益脾胃。)黄芩 黄连(清热邪。)枳壳(破结气。)橘红(通滞气。) 赤痢加地榆(凉血。)红曲(活血。)如痛甚者,可再加乳香、没药,(散血通滞。)里急甚者,加当归;(和血。)后重甚者加槟榔。(降气下行。)积滞多者。调服滑石末。(取其滑能利诸窍,通壅滞,下垢腻,甘能和胃气,寒能消暑热。)如下痢不止,佐以升麻、葛根。若呕吐者,(忌用升提,)加石莲子、陈松萝,(下气降火。)若热毒血痢,用鲜金银藤,(数两。)煎汤煎药。(取其甘能和中益血,寒能除热解毒。)如胃弱虚人,加莲肉。(炒黄,三、四十粒。)扁豆。(炒黄,三、四钱。)虚甚者,加人参。(量用至一两。要知治痢,当顾胃气为急。)痢久者,加乌梅。(一、二枚,取其酸能敛血固肠。)作渴亦用。(取其酸能生津止渴。)此方亦以和脾清热,破结导滞为主,与王宇泰方大同小异。仲淳用如金丸一方,只川连一味,姜汁浸拌,隔土瓦炒,姜汁和水泛丸,每服四钱,随症用药,煎汤送下,极称其功效之神,能挽垂绝之症。奈庸医畏投,深惜此方之遇蹇也。每观仲淳治痢,用药不脱前方诸品。但白术燥肾闭气,为滞下家所忌,大黄长驱直捣,非胃弱人所宜;桃仁、红花善能疏瘀血,既下行无取,又重伤之;其青皮太峻,浓朴过温,少见用。此外,药品亦无多,因症加减,投之辄效。人称仲淳疟,痢,盖独开门户者也。
大黄丸 痢疾初起,壮实者宜之。若因误用固涩,以致邪热内蓄,积不得行,腹痛欲死者,即日久仍可酌用。
大黄(蜜蒸,一斤。)枳壳(炒。)槟榔(各四两。)木香(忌见火,一两。)白芍(酒炒,六两。)甘草(炙,三两。炼蜜丸,绿豆大,白莱菔汤,吞三钱,重者五钱,以行二、三次,腹中爽快为度,胃弱者禁施。)积滞多,而元气虚者,人参汤服。孕妇,人参汤中加砂仁。
此通因通用之法,一方用大黄、韭莱拌,蒸晒九次,蜜丸,亦简便神方也。
地汁蜜浆饮 素阴虚人,里急后重者宜之。(胸膈不宽快者,勿投。)生地(二、三两,煎一、二滚,绞汁一大碗。)生白蜜(半杯和汁调匀。顿饮一碗,积自润下。)此甘寒润下之剂,凡病后及老人津液干枯,产后亡血,致大便秘结者皆宜。
参莲汤 治噤口痢,吐不纳药者。
人参(扶胃家之正气,一、二钱至一两。)石莲子(去心炒黄,五钱。)黄连(清湿热之邪毒,姜汁炒,一、二钱至五钱。)一方无黄连,(嘉言谓其但能苦降,不能升提,况非胃虚所宜。愚谓姜汁拌炒,则开降并行,人参同用,则补泻兼施。)一方无人参、黄连,加陈松罗,(五钱。)虞天民谓此症亦有不能用参者,以阴太虚,而阳邪太甚也。) 随宜采用。(若因痢久胃气伤,则宜用参缓缓服之,但得一口下咽,虚热随开。)外用田螺,(捣如泥。)加麝香(少许。)纳脐中。(引火热行下,甚妙。)此补虚清热噤口痢之圣药也。按噤口痢症最重。因湿热之毒,闭塞胃口,正气衰惫,莫能与争,故滴水不进,若用丁香、砂仁之属,则杀人矣。
生地黄汤 治热痢不止。
生地(凉血补阴。)地榆(凉血泄热。)甘草(调和胃气。)水犀角(凉血解毒。)羚羊角(治热毒痢血,疗腹痛热满。)龟甲 生鸡子(皆补阴除热,能止久痢。)黄柏(痢久则下焦虚,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黄柏是也。)皆可采用。宜用金银花(二、三两。)煎汤煎药。
此凉血和胃之剂,血凉胃和,痢自止矣。盖痢久则伤阴,故补阴除热之品,可议加也。
栝蒌根汤 治下虚津耗、口燥咽干,渴次烦躁,宜此救之。
花粉 麦冬(生津。)茯苓 甘草 大枣(调胃。)此生津调胃之剂,亦痢门之一法也。
脱肛洗方五倍子 石榴皮(各一两。)明矾(四两。)煎浓汤,再用大田螺,(数枚,去壳捣烂。)猪胆(二、三枚,取汁。)同入汤中,先熏后洗。再用五倍子(炙末。)鳖头(末。)田螺汁调敷肛上,用软帛托入,一日三、四次。凡治脱肛,勿论虚、实、寒、热,用药皆以升提为主。
肠 便血,身热则死。(阳盛阴衰故也。)寒则生肠 ,下白沫,脉浮则死,脉沉则生。肠下脓血,脉悬绝则死。(脉至如丝,悬悬欲绝也,邪实正虚故死,然下痢则虚,若沉小之脉,是正象,非死脉也。)滑大则生。(滑因血盛,大以气充,血气未伤,故生。然久痢而见数大、及浮大坚之脉则死,以正已衰,而邪方盛也。)下痢发热不休者死,下痢唇若涂朱者死,下纯血者死,下如红苋汁者死,下如屋漏水者死,下如鱼脑或如猪肝者,皆半死半生。
举例
一 一督学因校事过劳感暑,遂下痢纯血。仲淳诊得其所由,遂用人参(五钱。)白芍(二钱。)莲肉(四十粒。)炙甘草(一钱五分。)养正。黄连(三钱。)清邪,红曲(一钱五分。)和血。升麻(七分。)干葛(一钱。)举其陷。乌梅(二枚。)固其肠。调服滑石末(五钱。)祛其积。二剂而愈。督学曰:痢止矣,心摇摇不能阅卷,奈何?仲淳曰:此劳心太过,暑因客之,故尔。
加枣仁、竹叶一剂而平。
二 一妇方孕五月,患滞下腹痛,日下数次。仲淳用白芍(五钱。)莲肉(四十粒。)扁豆(三钱。)炙甘草(一钱。)黄连(四钱。)黄芩(三钱。)红曲(二钱。)枳壳(三钱。)橘红(一钱五分。)升麻(五分。)葛根(一钱五分。)乌梅(一枚。)甫服一盅,觉药行至腹,即解一次,痛亦随己,滞下痊愈。
三 一妇患痢,日夜几百行,身热发呕,一呕数十声不绝,已治后事。仲淳令服如金丸,因思饮,又用人参、扁豆,甘草,培其胃气,黄连、清其热邪,橘红,理气通滞,滑石祛积除热,煎服。再进如金丸二剂,势稍定,更数服而愈。
四 一人秋间患痢,凡香、连、枳、朴等剂,用之两月,而病不衰。士材诊之,滑而有力,失下之故也。用香、连、归、芍、枳壳、橘红,加大黄三钱,下秽物颇多。诊其脉尚有力,仍用前方,出积滞如鱼肠者数碗,调理十余日而痊。
五 一人年二十余,形体清瘦,素享安逸,因劳役日中,暑湿合内郁之火,而成痢疾。昼夜一、二百次,不能起床,但饮水而不进食,其痛甚厉,肛门如火烙,扬手掷足,躁扰无奈。嘉言诊其脉,弦紧劲急,不为指挠。谓曰:此症肠胃为热毒所攻,其势如焚,救焚须在顷刻,若二、三日外,必致朽腐矣。
急用大黄、黄连、甘草各二两,煎成,随滚随服,服下稍宁片刻,少顷仍前躁扰。一昼夜服至二十余碗。次日见脉势稍柔,知病可愈,但用急法,不用急药。遂改用生地、麦冬各四两,另研生汁,而以花粉、丹皮、赤芍、甘草各一两,煎成和汁,大碗饮之。以其来势暴烈,一身津液从之奔竭,若待下痢止,而后生津养血,则枯稿一时难回,岂可泥润滞之药,而不急用乎?服之果然痢止,但遗些少气沫耳,等三日,思食腐浆,第四日,略进米汤。缓缓调至旬余,方能消谷。亦可见胃气之存留一线者,不可少此焦头烂额之客耳。
六 一人年七十余,平素体坚,不觉其老。秋月病痢。久而不愈。至冬月成休息痢。一昼夜十余行,面目浮肿,肌肤晦黑。嘉言诊其脉,沉数有力。谓曰:此阳邪陷入于阴之症也,以法治之,或可痊愈。用人参败毒散,本方煎就,以浓被围椅上坐定,置火其下,更以布条卷成鹅蛋状,置椅上垫定肛门,使内气不得下走。然后以药热服,良久又进,遂觉皮间津津微润,再溉以热汤,教令努力忍便,不得移身,如此二时之久,皮问津润未干,病者心躁畏热,忍不可忍,始令连被卧于床上,是晚只下痢二次。以后改用补中益气汤,一昼夜只下三次,不旬日而痊愈。盖内陷之邪,欲提之转从表出,不以逆流挽舟之法施之,其趋下之势,何所底哉!又一人患久痢,诸药不效,一医进以人参败毒故,其势差减,大有生机,但少此一段斡旋之法,竟无成功。故凡遇阳邪陷入阴分,如久疟、久痢、久热等症,皆当识此意,使其缓缓久久透出表外,方为合法。若急而速,则恐才出又入,徒伤其正耳。
七 沈若兹乃郎,因痘后食物不节,病泻痢,痢久脾虚,病疟,遂尔腹痛胀大。三年来服消导药无算,腹胀及泻痢总不见愈。服参、苓、白术稍效,后复如故。嘉言曰:病腹胀而下痢无度,腥水不臭,症本大危。盖无病患腹中之气,运转收摄,是以身体轻快,大便省约。今因久痢,气散不收,遂至腹胀肠鸣,便出不知,又误服行气利水药,是愈增其散,而治之益难。今则病势转深,又加四逆矣。暮热朝凉,一逆也。无病患身中荣卫。两无偏胜,故阳胜则发热,阴胜则恶寒。病疟之时,寒热交作,犹是阴阳互战,迨下久亡阴,整夜发热,一线之阴,为阳所乘,求其相战,不可得矣。大渴、引饮救急,二逆也。内水亏竭,燎原之火自焚,不得不引外水以急救。然有形之水,不足以制无形之火,徒增胀满,而重伤其阴气。医不清其原,反用香燥之药,是愈助火而劫残阴矣。气喘不能仰睡,为三逆。夫男子气海在于脐下,乃元气之舍,性命之根也。久痢则真气亦散,势必上乾清道而不下行,故鼻中鼾鼾有声,而不能仰卧,屡用木香、槟朴、腹皮等药,势必致未散之真气,归于尽散耳。所谓四逆者,汗出烦躁,则阴气虚尽,孤阳亦不能久留之兆也。
总如岁运有温热,无寒凉。人物其免夭札疵疠乎。于此而图转旋之功,亦难之难矣。若兹强恳用药,因以滋阴润燥为主,地黄、门冬、阿胶等类,同蜜熬膏三斤。渠男三年为药所苦,得此甘味,日服十余次,服之半月,药尽身凉,气平不渴,不烦不利,诸症俱退,仍制理脾药善后,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