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玉鼎真人和杨戬参加完太上老君倡议召开的“仙丹是怎样炼成的”天界大型学术研讨会回来后，露霖儿忽然发现，杨戬再和自己玩耍时，脸上那略带着尘世孩童稚气似的顽皮的微笑少了，却经常独自一人，坐在山峰上，望着天边浮动飘移的七彩云霞发呆。
露霖儿想不明白为什么杨戬会变成这样，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或者是自己不时的恶作剧终于惹恼了他，可这一切，露霖儿都已经改过来了，那为什么杨戬还会对着天边的云霞皱起眉头？为什么杨戬只对着天边的云霞微笑？
露霖儿对着山中的泉水暗自垂泣了许多次，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满腔的爱意换不来杨戬的微笑，她更想不明白，为什么象自己这样美丽的仙女站在身边，杨戬却只会对着天边的云霞沉思？密林中的鸟儿们听到这位美丽仙女伤心的哭泣，都停止了婉转的鸣唱，栖落在露霖儿的身旁，却不知道应该怎样抚慰这位美丽而伤心的仙女，水中的游鱼们听到这位美丽仙女伤心的哭泣，多愁善感地流下了同情的泪，融合在清泠泠的山泉中。
终于有一天，杨戬鼓起了勇气，向露霖儿说了一句几乎使她昏倒的话。
站在山峰上，望着天际舒卷的白云，杨戬淡然地却又极为认真地对露霖儿说：“露霖儿，我爱的是一株草。”
杨戬知道，一个神仙爱上了一株草，神仙们必定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他们会以为他是失心疯了，甚至会嘲讽他。做了神仙，多了束缚，杨戬有时也感觉到困惑。当杨戬荣膺天界第一战神的尊荣后，有时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天界人间有许多美丽的女孩，为什么自己总会对一株草难以忘怀？
可杨戬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的就是这株草，爱的也还是这株草，也许这株草要修炼几千年、几万年，才能修成人身，也许这株草不会爱他，只会爱上对她有灌溉之恩的神瑛侍者，因为他们已经降凡历尽了劫难。
可杨戬爱的仍然是这株草，这株名字叫绛珠的娇嫩的小草。
听了杨戬的话，露霖儿只觉得几乎要窒息的悲伤弥漫了全身，可她还是笑了，凄美地笑着说：“我不信，我喜欢你，也一定让你喜欢我，爱上我。”杨戬摇了摇头，说：“你不懂。”说了简短的三个字，杨戬就再也不肯说话了，仍然望着天边的云霞。
“你不懂”，简短的三个字，让露霖儿回味了千万年，想了千万年。
“爱是什么？什么是爱？”露霖儿带着这个疑问伤心地离开了玉泉山。
即使过了千万年，露霖儿还是没有想明白。爱是什么？什么是爱？
千万年，露霖儿就在云霄之上，看着杨戬为了安定天界人间的秩序，驾着七彩祥云，降邪神，斗妖魔，无所畏惧，战无不胜，最终荣膺了天界第一战神的尊荣，然而她关注的并不是这些，她只挂念杨戬的安危，只关心杨戬是否快乐，只想杨戬为什么很少开怀大笑，他还爱着那株草吗？
千万年，露霖儿甚至渴望坠入那万劫不复的生死轮回，只愿能够再拥有一次和杨戬重新开始的机会。可是，神仙已经跳出了轮回，浩瀚天宇，却惟独没有重新开始的法门，有的只能是千万年无尽的甜美而痛苦的相思。
千万年，午夜梦回，露霖儿不知道自己已经洒下了多少泪水。这些泪水，是无奈，是酸楚，是怜惜，夜夜飘散到人间，凝结到草叶上、花瓣间。
尘世细心的人们发现，每当清晨，山野的草叶上、花瓣间，总是挂着几滴露珠，却谁也不知道，这晶莹剔透的露珠，是天上一位比月的银辉还要美丽的仙女洒下的思念的泪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