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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不点儿——旦旦

眼镜妈妈太累了!你瞧,每天要站在讲台上好几个小时,下了课,来不及擦掉额头上的汗珠,就挑着两只笨重的大水桶到井台上去挑水。光滑的井台边有一座高大的水塔,校园里差不多都用上了自来水,可是,最后排的那间小屋却没有接通。眼镜妈妈摇摇晃晃地走着,两只铁桶里不时溅出水花。挑完了水,还要煽炉子烧饭,洗衣服,批改作业。终于有一天,眼镜妈妈跌倒在井台边。第二天早晨,一个皮包骨头的小儿提前出生了。小儿很瘦很小,产院的阿婆说,连包着的毛巾毯都算上才二点五公斤。眼镜妈妈醒来的时候,听见小儿正在哭。那哭声一点也不响,仿佛是受了什么委屈,声音细细的如铜丝,粉红的脑袋上竟然没有一根毛,皮肤很黑,眼睛老是闭着,两只胳膊像两根竹筷,小腿儿挂满了松皮,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水泡。眼镜妈妈吃惊地问产院阿婆,这是怎么回事?阿婆说,火气太大了,没事,很快会好的!眼镜妈妈这才放心地亲了小儿一口,甜甜地唤了声“我的小不点!”老师们都来看望眼镜妈妈,妞妞开心极了,寸步不离地围着小不点转。乡下奶奶说,男孩儿取个丑名儿好养,就叫丑蛋吧!眼镜妈妈不同意,想了一会儿,说:“小不点儿”是天亮出生的,就叫旦旦吧。

旦旦——多好的名字!

一天的开始

一年的开始

一个新生命的开始

是眼镜妈妈的乳汁哺育

是眼镜妈妈的细心照料

三个月后的小旦旦,一点也看不出初生时“小不点”的丑模样。瘦削的小脸变成了如满月一般美丽的脸庞,美丽的脸庞上镶嵌着一双明澈如镜,双眼叠皮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弯曲,高高的鼻梁微微翘起。哭起来再不像小猫叫,而是哇哇地大声喧闹,挺急挺有气势。就是这哇哇挺有气势的哭叫,可把眼镜妈妈害苦了。

眼镜妈妈是个很守纪律的老师,书教得好,从不愿因为个人的私事而误了学生的功课。可是,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多么不容易啊!特别是小儿旦旦,真是个捣蛋虫啊!白天,眼镜妈妈上课去了,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小摇车里,一声不响地看着吊在摇车上的红绿大气球;看累了,就呼呼大睡,睡得额头、脸蛋、肉乎乎的胸脯上都是细密的汗粒儿,小模样儿别提有多乖。可是一到晚上,刚刚收拾了房间,准备躺下,他便呜哩哇啦吹响了冲锋号。劳累一天的眼镜妈妈只好拖着疲乏的双腿,抱着小儿在小屋里来回走动。眼镜妈妈的臂弯像舒适温暖的摇篮,小旦旦终于在阵阵轻轻的催眠曲中又睡了。眼镜妈妈慢慢地将旦旦放进被窝,可是,双手一抽掉,旦旦便又哇地大叫起来。这样反复十几次,眼镜妈妈眼红了,人瘦了,坐在教室里无精打彩,直想瞌睡。后来,索性硬下心肠不管旦旦怎么哭,就是不抱他。可是白日养足了精神的旦旦,不理会眼镜妈妈的辛苦,只管放声大哭,直到哭哑了喉咙。眼镜妈妈以为是生了毛病,心疼得半夜三更爬起来抱着儿子去镇卫生院。急诊室的门刚打开,旦旦却一声也不响了,呼呼大睡,样子憨乎乎的可爱极了。惹得值班人员把眼镜妈妈狠狠批评了一通。眼镜妈妈无话可辩,只好在黑夜中,高一脚,低一脚,深一脚,浅一脚地把旦旦抱回家。天啊!谁知小旦旦身子刚一沾床,便又大睁着眼睛尖声地叫了起来。眼镜妈妈好为难,只好抱着儿子抹眼泪。

这样一月有余,隔壁邻居不高兴了,就偷偷地写了张白纸条贴在校园边的老柳树上。纸条上边用黑墨水写着:

天皇皇,地皇皇

我家隔壁有个“吵夜郎”

过路君子读七遍

一觉睡到大天亮

许多老师、学生都跑去看那张老柳树上的纸条,有的学生还故意大声朗读。眼镜老师觉得好难为情,好没面子,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自己的儿子吵得人家没法睡觉呢?

那张纸条不知被人读了多少遍,风吹日晒雨淋早已不见了。旦旦也早已不吵夜了。可是,并不是那张纸条的作用,而是眼镜老师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请了两天假,白天带旦旦玩,逗他开心,根本不让他有闭眼睡觉的机会,一连二天,旦旦终于改掉了“吵夜”的坏习惯,一灭灯便静静地睡了。眼镜妈妈说,多亏自己急中生智,看来,好多智慧竟是逼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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