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只是以为李氏离开秦县是要去州里打听消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是想回京城。更没有想到李氏是同宁浅浅他们一起离开的。
所以早上等着妾室们请安过后,她才让人备礼,带着三个孩子一起上了马车去山窝村。
扑空是必定的。
因此心中恼怒起李氏来,认为李氏故意不告诉自己。有些后悔早知道把她的儿子留下来就好了,最起码还能发一下脾气。
她看着三个站在帘子后面的孩子,怯弱得像极了那出生的小老鼠。心头十分不顺,正是这当头,便听有下人来禀报,簇笙医馆的秦大夫来了。
这秦大夫不是旁人,正是给不服宁浅浅,还给宁菊花家小婴儿做手术的胖子。
这倘若是从前,侯夫人是断然不会见他的,可是现在比不得从前辉煌,老爷去了州里那么久又没消息。不过便是如此,官夫人的架子依旧是有的,看着那秦寿进来,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不知道秦大夫登门,有什么事情?”
秦寿此刻信心满满,今儿早上就给宁菊花家的孩子补了嚯嚯,自己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大碍,仔细交代大徒弟沙参随时照看,便四处溜达。
得知侯夫人去过山窝村,便知道她的去意,因此就主动找上门来。
侯主薄现在没了消息,不过他们家的显赫门庭还是在的,再不济自己把那三个孩子的嚯嚯补上了,这医药费侯夫人总是要给的吧?最重要的是,他能收获名声啊。
秦寿很是自信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可侯夫人心里却不放心,因心情不好,所以连带着客套都没有,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已经同宁家的人说好,待她们大姑娘回来,便亲自来府上。”
此话明了,秦寿败兴而归,回到医馆看到站在柜台前的是二徒弟苦参,便随意问了一句:“你师兄呢?”
这站柜台的,一直都是沙参。苦参虽然也是好的,可是认药的技术不到家。
苦参这会儿正在给一位妇人抓药,闻言动作停滞了一下,“师兄去照看偏房了的小病人了。”
秦寿闻言,心里舒坦了许多,心道这个徒弟还是体贴的。因此他也就没去偏院,直接到后堂吃了午饭,歇个午觉,一天就这么胡乱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下起了今年打春的第一场雨,春雷闪电的,响了大半宿。秦寿以为偏房那边有沙参照看着,便懒得过去。
第二日,恰好有人来问诊,便去出诊。
开门抓药的依旧是苦参。只是等到午饭过后,苦参便没了影子。
来抓药的人在堂里等了好会儿,这才探着头朝后院喊。
秦夫人一面骂着沙参苦参,一面迎出来,可是自己也不会抓药,只好去偏房叫人,口中还不忘骂道:“这哪里是病人,老娘看就是养了只骚狐狸,老的来瞧,小的也跟着来·······”
她话没说完就一脚踹开了房门,可是光线暗淡的屋子中,并没有沙参苦参的影子,倒是那铺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大的昏迷不醒,小的露出来的半张脸紫黑一片。
秦夫人一惊,话哽咽在喉咙里,壮着胆子靠近床铺,试了一下,宁菊花还有气,可是那个孩子······
光是那颜色就看到人发怵。
床上昏迷的宁菊花被门外的光线一晃,便醒了过来,正好对上秦夫人一张放大的脸,吓得惊叫起来。
脑子也慢慢的恢复,急忙转过头爬起身把孩子抱在怀里。
襁褓里的孩子尸体已经僵硬了,卷曲着的膝盖隔着薄薄对襁褓甚至有些铬人。
“宝儿,娘的宝儿·······”宁菊花的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脑子里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
秦大夫一走没多久,她就发现孩子不对劲,叫了沙参过来看,没想到那沙参不但没看,反而把自己打晕,行了那不轨之事,等自己醒来,衣裳是穿上了,可是却被人绑着。
而绑她的人,正是苦参。
原来沙参早就发现宁菊花的孩子断了气,一想到师父有可能让自己顶嘴,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既强了宁菊花,还卷着当天收的银子跑了。苦参不知所以,还以为师兄一直在照顾宁菊花母子,等晚上来叫他吃饭的时候,才发现断气多时的孩子,和全身凌乱的宁菊花。
在连想到傍晚的时候师兄来拿银子,便知道自己被师兄坑了一把。可是他若是去禀告师父,那师父不但会责怪他,还会顺势让他来做替死鬼。
所以思前想后的,苦参便效仿了他师兄,甚至还偷偷的贱卖了许多名贵药材,中午趁着众人在后堂吃午饭的当头就跑了。
宁菊花的哭声很快引了前面来抓药的客人。事情一曝光,就好比大火一般,迅速的蔓延开来,有人去报了官。
那秦寿被衙役到的时候,正在茶楼里吹嘘自己也会治嚯嚯。
又说宁浅浅和玄峥这一次去州里,并没有带丫鬟。两人加上李氏母子,一起出了秦县,今早便分了道。
他们去州里,李氏去京城。
这会儿二人正在一处路边的茶棚里喝茶。这里并非官道,可是这小小的茶棚里竟然坐满了客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宁浅浅查看过茶水和馒头,并没有毒。
可见,这并非是一家黑店。不过她也留意到了那位来上茶的小二,双手上全是剥茧,这跟村里常年做苦活的农夫可不一样,因此宁浅浅心中暗自防备起来。
再有那位掌柜的,一双眼睛里凶气毕露。至于这茶棚里喝茶的客人,虽然看去有货郎书生,可是那双鞋子,可不是他们的身份该穿的。
“来寻你的?”趁着低头喝茶的时候,她压低声音问对面的玄峥。
这些人,好像就是专门在这里等他们一样,一个个在不动声色间,都在偷偷的看玄峥,而那个时候,他们眼神便有了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