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弟，借姐一点钱

俗话说多事之秋，所以这个早上也注定是忙碌的。

人事部里，先是为了迎接新任总经理，张主任命令手下给人事部来次大扫除，然后开完会后，有上进心的大好青年痛改前非，准备也努力奋进一把，开始积极投入到繁重的工作当中。

而对白依依这种好吃懒做的职员来说，奋斗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终归不是真实的，最后还是虚无的。

开完会后，人事部的人员全部回到部门当中，一路上白依依都在向小童童抱怨工资被秃顶张主任扣除的事情。

白依依趴在位子上，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唉声叹气了：“唉，姐这个月的工资就这样泡汤了，我还连个影都没见着呢。”

小童童虽不能感同身受，但看着她消沉的脸庞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依依姐，这个月的工资没了，不是还有下个月的吗？还有下下个月的，还有以后好几个月的嘛，看开点，明天还是充满光明和希望的。”

白依依转过头去，狠狠地白她一眼，哪有这样安慰人的。

“你错了，明天不是光明的是黑暗的，这个月剩下的几天都是黑暗的，这个月的上半个月对我来说是白工作了，下半月是作白工，因为都是没有工资的。”

小童童看着她，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不知道消沉了多久，白依依突然猛地直起身子，信誓旦旦地保证道：“我决定了，从今天起要发奋图强，做个女强人，到时候扣工资什么的都去死吧，我要当个女企业家，给别人发工资，不高兴地时候再一个一个地扣！”

小童童听后不置可否地眨眨眼，许久之后用一种根本不相信地眼神看着她，淡淡地问：“依依姐，你觉得你可能变成积极向上，冷血无情的女强人吗？”

白依依的决定再次破灭了，她咬牙切齿地承认：“没错，根本不可能！”

庸庸碌碌了一个下午，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候。

一天之中白依依最高兴的就是这一刻，她永远是公司里最准时下班的那一个，却永远不会是上班最准时的那一个。

她保存好文档和资料，然后关掉电脑，收拾东西，她一边将手机放进包里，一边回头问后面的小童童：“下班了，咱们一起走吧。”

小童童迟疑了一下，为难地开口：“这么早就下班不好吧，今天好歹也是总经理新官上任，说不定他正全面注视着咱们的动向呢。”说着，还疑神疑鬼地四处瞄了瞄。

听她这么一提醒，白依依也有些胆怯了，毕竟她这个月的工资已经没了，尝到了苦头哪还敢再犯错呢？所以，还是先按兵不动吧，等其他人陆续下班之后，她再走。

白依依点点头，冲小童童竖起了大拇指：“嗯，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小童童嘻嘻一笑，转过身去继续等待时间过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白依依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心急，否则到时候后悔莫及。

这时候，秃顶的张主任腆着个肚子正好从人事部路过，便走进去看了看，一看便傻眼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各个坐在电脑前按兵不动。他还从没见过自己部门的职员这么勤快过，不知情的他倍感欣慰。

“都下班好久了，大家怎么还不走啊？工作明天还可以做，不用着急，都赶紧回去吧。”谁知，他的话音才刚落，刚才还端坐在电脑前的人一股脑都不见了，各个作鸟兽散向门外冲去。张主任扶了扶眼镜，眼角忍不住抽搐起来。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白依依和小童童在公司门口分开，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白依依站在路边等公车来，现在正是下班高峰，她远远地就能看见几乎每辆公车里都人头攒动，挤满了人，她很想退缩，可是不无可退。

还没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跟在后面上车的人群已经将她挤了上去，她郁闷地叹口气，找了个车门边的位子站好，这样至少下车会容易些。

原本只需要行驶半个小时的路程，因为堵车在路上耽误了一刻钟。秋冬季天黑得早，当白依依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走在楼道里，突然飘来一股红烧肉的味道，这股味道她太熟悉不过了，是白妈妈的拿手好菜，白依依油然而生一种幸福感，即使在外面受了多少的委屈，有多疲惫，但只要一想到回到家就能吃到父母做的晚饭，能看见他们慈爱的笑脸，就是最大的幸福和满足。

“我回来了。”白依依站在门口换拖鞋。

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白妈妈听见后，对她说：“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弟和你爸都快饿死了，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

白依依笑着答应。

不过才走到客厅，小弟白洋洋就不满地埋怨道：“老姐，你抢银行去了啊？现在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可老妈说一定要等你回来才能开饭。”

白依依伸手捏捏他的脸颊：“饿你一顿死不了。”

白洋洋还在上高中，而白依依却已经工作了３年了，年龄上的差距让白依依有一种优越感，时不时地就会端起长辈的架子教育他一番，但两个人的感情却十分深厚。

白妈妈将新鲜出锅的红烧肉放到桌子上，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跟白依依说道：“对了，依依，再过几天你就发工资了吧，你领了工资后可别乱花钱啊，把家用交了。你爸最近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打算过阵子给他买个按摩椅，你作为亲闺女怎么着也得来点贡献吧。”

正在喝水的白依依冷不丁听到她提工资，心一慌被呛到了，猛地咳嗽起来。

一旁的白爸爸最是心疼女儿了，见状立刻上前关切道：“怎么喝个水也会呛到，慢慢喝。”

气顺了后，白依依讪讪地笑了笑，心虚地咽了下口水，然后支支吾吾地应道：“老妈，我知道了。”她回头看向白爸爸，“老爸，你的腰没事吧？怎么又疼了。”

任何事都没有儿女的关心来的高兴，白爸爸立刻眉开眼笑地回答她：“不要紧的，不过是老毛病罢了，年纪大了身子骨不如年轻的时候，总是会经常疼一下，不过不会有大碍的。”

“你现在也年轻啊，老爸永远不会老。”

白依依是白爸爸的心头肉，总有办法让他高兴起来。坐在一旁看电视的白洋洋见了，小声地嘟囔：“就知道花言巧语。”却立刻换来她的怒目圆瞪。

一家四口围坐在圆桌前吃着晚饭，窗外灯火如昼。

白依依因为工资的事情一直闷闷不乐的，心不在焉地搅动着碗里的米饭却怎么也提不起胃口。原本工资没了也就没了，大不了就当这个月没过，下个月才还会有的。可是，现在的问题时，白爸爸的腰，她自然是很希望他能有个属于自己的按摩椅，可是她又不敢告诉他们工资没了，所以白爸爸的按摩椅只能泡汤了。

可她怎么忍心伤了两个老人的心，让他们失望呢？

白依依平时是饭桌上最聒噪的一个，总有说不完的话，可今天却一反常态，沉默的要死。白洋洋奇怪地看了看她，他从小就跟在这个姐姐屁股后面玩，对她了解得很，白依依心里的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了他。

老姐一定有心事，却又不能说出来。

晚饭后，白依依窝在房间里上网，白洋洋做完作业后敲响了她的房门。

“嘻嘻，老姐。”他一脸贼兮兮地探进头来，白依依头也不回，立刻下逐客令：“把你的脑袋缩回去，然后向后转回自己的房间去。”

白洋洋置若罔闻，直接大喇喇地走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

“姐，看你印堂发黑，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妨跟我说说。”

白依依瞥他一眼，淡淡道：“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白洋洋继续死缠烂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没用呢？”

白依依想了想，说不定他还真有点用。她转过身去，换上一副笑脸，却笑得让白洋洋心里发麻：“小弟啊，你去年的压岁钱还剩多少？借给姐用用呗。”

白洋洋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个，下意识地退后一步，警戒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白依依继续诱哄道：“你紧张什么？就借我用用，下个月就还给你。”

白洋洋将信将疑地打量她：“你一个有工作的人向我一个没工作的人借钱，你好意思嘛。”

“姐也是形势所迫。”

“说来听听。”

白依依对他招了招手，白洋洋立刻凑过去，两个人开始咬耳朵。

片刻之后，房间里想起白洋洋难以置信的尖叫：“什么？”

白依依立刻捂住他的嘴巴：“你小声点。”直到白洋洋点了点头，她才松开手，“这么大个秘密我都告诉你了，你可得仗义点，千万帮我保密，不能告诉咱爸咱妈啊。”

白洋洋点点头，末了，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这事老爸老妈早晚要知道的，等到你发工资那天你要怎么解释？”

白依依叹口气，颇为无奈地开口：“实在不行我只好卖身还债了。”

“拉倒吧，没人会稀罕你的。”白洋洋不留余地地打击她。

白依依不悦地瞪他一眼：“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对了对了，小弟，到时候如果老爸老妈发威了，你可得拦着点啊，我还没嫁人呢，不想英年早逝。”

白洋洋毫不犹豫地拍拍胸膛，保证道：“没问题，看在你经常给我零花钱的份上就帮你一次吧。”

“小弟，你真是比我亲弟对我还好，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三生有兴啊。”

白洋洋被吹捧得忘乎所以，笑得眉飞色舞气来，片刻之后突然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反驳道：“什么比你亲弟还对你好？我就是你的亲弟弟。”

白依依眨眨眼，无辜地摸摸鼻子，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可我怎么听老妈说，你是从某个垃圾场里捡来的呢。”

“呵呵。”白洋洋皮笑肉不笑地回应她，“我也听说你是在我隔壁的垃圾场里捡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