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爱萍请来养殖场帮忙的,每个月300块钱,还有补贴。这在当时,是挺高的工价了。砖厂都是体力活计,工人们累死累活也就450块钱左右的工资。
这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是外县人,经人介绍,14岁就被卖给大侗村塘头坡村队黄世安的小儿子做媳妇。
黄世安的小儿子黄志敏那时16岁,先天性哮喘,喘起来直翻白眼,非常严重。自小积弱,骨瘦如柴,曾有颇有声望的老中医断言,他活不过10岁,可都活到了16岁,除了依旧体弱,没见得什么,倒是那位老中医因为心脏病复发,50来岁就西归。
小媳妇一般都是受气筒。由于丈夫体弱多病,大嫂整天指桑骂槐,甚至当面羞辱她。大伯贪她年轻貌美,更是欺她年幼,背着众人,对她轻佻地进行言语挑逗,甚至动手动脚,撩裙裾,扯上衣,那是家常便饭。
在他们的女儿出生后,大嫂更是污蔑她是偷汉子得来的野种。她是见黄志敏病怏怏的身体,估计没有生育能力的情况下,而说出如此羞辱人心的语言。
面对大嫂的诽谤,她没有反抗,不是因为丈夫的不作为,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跟这种泼皮逞口舌之争。
她唯一惧怕的是大伯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就像一把利刃般刺着她的心脏,时刻谨防。
在食物的支配上,大伯夫妇也以丈夫常年卧病在床,没有参加劳动,还要家里负担医药费用为由,只给予一些粗粮。
黄世安无奈,只好支持他们分家,他跟着小儿子过日子。
虽说分家后各过各活,但同在一个屋檐下,磕磕碰碰总该有。每次,大嫂都很是过分,不仅辱骂,还亲自上门进行毒打。
为了家庭,她一味地忍让,默默地承受,因为她相信,这都是命。
让她的生活更加艰难困苦以及危机四伏的是在丈夫去世以后,带着一对儿女生活,已是万般凄苦,大伯夫妇还百般刁难。
大嫂的作为更加肆无忌惮,隔三差五上来借东借西,可没有那件归还。她逢人就说,老二已死,这小寡妇迟早会改嫁,这么多好东西,不能便宜了外人。
凤嫂依然忍让,骂不还口打不还手,闹得旁人都看不过,却也无可奈何。公公也是个善人,偶尔数落大儿媳妇几句,无关痛痒,大嫂的无理取闹依然如故。
大伯几次三番地酒后骚扰,甚至踹门,若不是公公阻止,说不定已被他糟蹋。
大嫂不仅没有责备自己的丈夫,还上门打骂,说她是狐狸精,专门勾引别人丈夫。污蔑她是一个风骚的小寡妇,迟早会败坏门风,始终是留不得。
她一边不断地胡扯瞎编凤嫂私通男人,一边怂恿族老劝说黄世安,趁早将小婶卖掉,还得一点养老钱,若是等她跟别的男人私奔,那就吃大亏了。
黄世安虽没上过几天学堂,却不傻,大儿媳妇无德无才,所说的疯言疯语,岂能相信!
二儿媳妇是个坚贞的女人,怎会做出无耻的勾当。她疼爱亲生骨肉甚过于自己的生命,又怎会轻易抛弃!就是改嫁,相信她也会带着孩子们,断然不会丢下他们,独自安生。
他赞同凤嫂改嫁,毕竟才二十几岁,正值青春华年,独守空房的凄苦,他已饱尝。凤嫂也答应着,但条件是男方上门,共同照顾小孩与老人,黄世安深受感动。
他们托人介绍,找了一个外乡人上门,身材魁梧,是干活的好手,也是不怕事的硬主。为了保护凤嫂一家人,他硬生生地扯断了上门挑事的凤嫂大伯的胳膊,扇得大嫂满地找牙。
但好景不长,好日子没过几年,他就为自己的鲁猛付出代价。因为受不了他们的无中生事,他徒手杀死了凤嫂大伯夫妇后,投案自首,被送进监狱,因为疾病在里面死掉。
大嫂不能生育,所以没能给大伯留下一儿半女。
黄世安的血脉就独剩下一个孙子,他看着成家后,也在去年宽心地离去。
她之所以到养殖场干活,是因为生贵上家里跟她儿子聊天的时候,说过这里缺少人手,她提出要过来。
起初生贵认为养殖场辛苦,不适合她,儿子也不肯给她过来,是自己磨破了嘴皮,他们才肯让她过来帮忙。
也不计较工钱的多少,孙子女都上学了,在家闲着心慌。她就是这么一个勤劳俭朴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