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艳阳高照,寒风却也丝毫不减威力,叶舒楠抬头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这冬天何时能过去呢?
景王府的宾客全部到齐,热闹的生辰宴已经开始,叶舒楠循着丝竹之声到达热闹的人群。景王请来的都是京城中名门公子,不管是不是败絮其中,到底个个都是金玉其外,再想想之前司空千融的生辰,同样都是皇子,待遇确实千差万别。
“姚丝雪离开了?”司空詹白走到叶舒楠的身旁冷声问道,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叶舒楠摇头,顿了一下道:“多谢。”这声谢是什么意思,司空詹白自然是心知肚明,他本想着今日宿炎浦会和司空泽宁联合起来耍花招,就命曾弘暗中跟着叶舒楠,没想到却意外救了姚丝雪。
司空詹白深深皱眉,责备似地说道:“你太冒险了,如果曾弘没有及时出现的话,你可能就无法活着走出景王府了,你知道吗?”像恭王那样狠厉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她?
叶舒楠自知理亏,“我当时只是救人心切,像姚丝雪那样的女子,一旦被恭王得逞,她只怕也是活不下去了。”情急之下,她确实想不出好办法来,幸好曾弘在关键时刻出现。
叶舒楠说这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正在跟景王谈笑风生的恭王,有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欲对一个柔弱的女子行不轨之事呢?这件事再一次证明,有些人真的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
正因为他是披着人皮的畜生,所以司空千融跟姚丝雪的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恭王既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就不会再等了,如果司空千融再不出手,只怕姚丝雪真的要嫁给恭王了,一旦皇上开了金口,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现在司空千融和姚丝雪要做的事情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情真意切,就算皇上暂时不会把姚丝雪指给司空千融,也可以阻止恭王的计划。
“看着吧,好戏就要上演了。”叶舒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此时,正好轮到雨薇上台抚琴,叶舒楠轻倚在廊柱上,静静看着台上明艳动人的雨薇指间抚出那首她听了无数遍的曲子。
“她的琴艺确实进步了不少。”站在旁边的司空詹白幽幽道。
叶舒楠嘴角勾起笑痕,“难得一向毒舌的你也能说出这样话来,雨薇听了一定很高兴。”
司空詹白和叶舒楠虽然处身于热闹的人群之外,可那些人的目光可没有放过他们两个。本来,景王请叶舒楠来就足够众人热议了,再加上之前关于这位叶姑娘和澹王世子之间暧昧的传闻,现在,这两位绯闻男女主角又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样子,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好吗?只是这位叶姑娘的来历也太神秘了些。
自从她到了解语阁之后,解语阁就以迅雷之势压倒京城中其他青楼;而一向对女子不假辞色的澹王世子更是三番两次主动攀谈,尤其是上次雪神祭的时候,更是在众多百姓的围观之下对那位叶姑娘举止亲密,难道现在已经既成事实?虽然老王爷是说过只要世子看得上,就算青楼女子也无妨,可这世子还真找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不成?
“这位就是叶姑娘吧?久仰大名。”一身胭脂色华丽宫装的静容公主缓步走到叶舒楠的面前。
其实刚刚叶舒楠就在有意无意地打量这位长公主殿下,她跟那位映洛公主站在一起的时候胜出的可不是一两个段位,而这种比较是跟容貌无关的。要说起容貌,这两位公主各有各的风情,可是要说起这皇家尊贵的气象,那位映洛公主就怎么也及不上她眼前的这位长公主了。
也许映洛公主在越照国被宠坏了吧,那脸上始终有一种无知的傲慢,眼睛里又时常流露出任性与骄纵,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叶舒楠屈身行礼,“见过长公主殿下,民女惶恐。”久仰大名?用词太严重了吧?
“叶姑娘大概不知道,就算我久居皇宫,有关于叶姑娘的事情我也是听说过不少的。”澹王世子竟然动了凡心,这等大事,宫里的那些宫女也是要骚动不安的。
“是啊,叶姑娘的大名最近在京城里可是响亮得很,人家都说解语阁的叶姑娘可了不得呢,现在哪家青楼能比得上解语阁?”映洛公主也走了过来,而且她仿佛故意要让所有听到,声音抬高了不少。
叶舒楠心中好笑,这映洛公主是有毛病不是?
“我们不像公主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当然得想办法赚点银子活下去不是?事实上,我们应该尊重每一个靠自己的能力活下去的人,正是因为有他们的辛苦劳动,朝廷才有税可收,而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得以在这里歌舞升平不是吗?”叶舒楠站直了身子,眼睛里有悲悯之色,“有一首诗,不知道映洛公主你可曾听说过?”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灰尘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碾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叶舒楠的声音低沉,带着风雪之势,这首《卖炭翁》最有名的一句是: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可她读到的最痛心之处却是最后两句: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绡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历经艰辛才烧了满满一车的炭,只希望能卖了买些衣服御寒、食物果腹,最后却只换来了半匹红绡一丈绫!就因为他们是宫里的人,也无处去讨公道,真是可恨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