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辰雨愣了下神,赶紧举起袖子给苏锦擦汗。
表情严肃而认真,这是他以往从没在苏锦的身上看到过的,因而看着那个专心治伤的苏锦,他心中的疑惑越发地增大。
“谢谢你。”苏锦道了句谢,又手脚麻利地动刀子。
由于没有转动脑袋,她眼睛的变化除了独孤玄玉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看到。
正是因为她的眼睛,在这个没有任何仪器的古代,她可以不借助仪器的辅助而看到伤口中溃烂的情况,继而恰到好处地进行手术。
半个时辰之后,麻沸散起效了,独孤玄玉渐渐地感觉不到疼痛。
却料,苏锦瞄了瞄他,竟然将烈酒冲到他的伤口上。
烧灼的疼痛仿似蝼蚁啃噬一般瞬间传遍全身,他痛得忍无可忍地闷哼了一声,脸色刷地惨白如纸。
开不了口,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瞪着苏锦,那意思是问:“你故意的对不对?”
苏锦似是读懂了他的眼神,若无其事地道:“你的伤口中有许多的细菌,现在我将流脓的烂肉剜了出来,为了防止伤口再次溃烂,所以不得不以烈酒给你消毒。没办法,你们这里就只有这个条件,所以我之前叫你喝麻沸散啊,如果没有麻沸散,疼不死你,你也得疼晕。”
她说的是实话。当然,她那举动也不排除掺杂了许多公报私仇的成分,只是,偏偏让独孤玄玉找不到她的把柄。
“我让你想杀我,哼!这就是报应。”
心中腹诽着,她将适才穿好线的针拿过来,再次消了消毒就想缝针了。
“缝针会很疼的,你得忍着哦!”动手之前,她好心地提醒。
独孤玄玉冷然看着她,并不将她所谓的“疼”放在心上。
忍耐力如此强悍的人,苏锦第一次见到,她撅了下嘴就开始缝针。
剜了溃烂的肉之后,独孤玄玉的伤口宽而长,不缝针的话,两边的肉难以愈合。
恐是古代的人都比较保守,目前为止,她除了看到对方受伤后染得血淋淋的左肩,别的地方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君辰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熟练的手法,讶异之情难以比拟,从小他就跟着父亲学医,而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身体还可以用针和线来缝。
钱英和无涯均紧张地等着,不同的是一个紧张在面上,一个紧张在心中。
不过,那个瞧着说话、态度随意的人,在施行医术之时表现出的严肃与谨慎的一面,让他们增加了不少信心,而此时的苏锦,也于无形之中让人觉得尊敬。
伤口还在流血,苏锦缝完了最后一针,不由盯着那血中似有若无的银光看了看,也亏得是她的眼睛才能看出那血中的异样。
然而,她也没有多做留意,独孤玄玉要她治的是伤口,她治了伤口就没她的事了。
如此想着,她接过君辰雨递过来的药物,撒在伤口上,就将伤口包扎起来。
终于处理好了后,她长长地舒了一气,盯着自己满手的血哀叹。治好了伤,她的眸子又恢复了黑色。
“小大夫,你用这个洗洗。”钱英将一个装水的羊皮袋递给她,便去关注独孤玄玉的伤势,“王爷,你怎么样?”
独孤玄玉口中的白布被钱英取了出来,张了张嘴,视线却是转到苏锦的身上,“别让她跑了。”
“是,王爷。”钱英即时应承。
许是太疼了,也可能是麻沸散完全见效了,总之,说了那话,他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王爷,王爷,你怎么啦?”一点动静都让钱英担心起来。
“刚刚做好手术,你家王爷需要静养,你别吵着他,让他好好睡,过了今夜都没事,应该就不会出什么问题了。”苏锦疲惫地解释。
“苏锦,我帮你。”君辰雨拿过羊皮水袋,跟着苏锦去一个角落里洗手。
“谢谢辰雨。”苏锦洗干净了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累得一屁股坐到旁边的草堆上。
全身受的伤还没好,中午便跟赵富贵打了一架,现在还拖着疲惫的身体做手术,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况且她的身体还不是铁打的。
“苏锦,你怎么会医术啊?”君辰雨纳闷地问。
“我会的多了。”苏锦木然看着火堆,累得几乎不想开口。
“不对,你压根就不会医术的。”君辰雨坚持己见。
苏锦看他一眼,不说话,有些真心对待原身的人,她其实也不想欺骗。
“难道你不是苏锦?”君辰雨居然想象力丰富地惊道。
“我就是苏锦,你不必怀疑。”苏锦怕他再追问,说了后就朝着那两个关心独孤玄玉的人道:“你们看啊,受了伤刚做了手术的人什么都不给他盖,一会着了凉自己负责。”
这里没有被子,钱英慌了慌神,急忙将外衣脱下来盖在独孤玄玉的身上。
苏锦叹道:“一件衣服而已,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钱英想了想,“无涯,你快去镇上找两床被褥来。”
“不好,有人来了。”苏锦忽然听到夜风中夹杂的脚步声,神色凝重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