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睿智澄澈的明眸缓缓睁开,平静的打量完周围的一切,上官紫烟终于在心中确定了一个事实:她再也回不去了。
雨后的阳光特别温暖,似乎让这原本孤寂凄冷的破庙也多出一丝生机,一道柔弱不堪粗布麻衣的身影,静静矗立在一座神像面前,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那俯瞰着她的神像,久久不语。
不知道这座破庙,她所谓的‘家’到底存在了多久?可是这神像尽管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已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却是原主所为。
那个小身板虽然虚弱不堪,但是不管多累,每天从不间断的一件事,就是清扫这神像,她当时的想法很简单,甚至是微不足道,因为她只想这神像保佑她和爷爷可以有一顿饱饭果腹。
“我不知道你是哪路神仙?也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听见?既然你们神仙都是怜悯众生高高在上的存在,那么现在紫烟想要你这副泥塑的身体,想必你不会介意的吧?…我从不信神,只信自己,不过现在我还是想祈求你,如果你真有能力,那么请将你的福祉赐给那对可怜的爷孙,让他们有一个幸福的来生,紫烟愿用十年寿命来换。”
上官紫烟说着就跪在神像脚下,心中满满的虔诚,这是她第一次下跪,不管到底会不会如愿,她想她唯一能为那对爷孙做的也只有如此了,但愿上天能听到她的祈祷,赐下怜悯。
时间逝去了很久,瘦弱的女子才缓缓从地上起身,转身看向那个经过一夜的风雨侵蚀,早已僵硬的尸体,心中闷闷的疼,她不知道这样的一种葬礼到底是对是错?但是她别无选择。
“爷爷:紫烟知道在你们这里只有十恶不赦之人才会火葬,但是紫烟没有更好的办法,紫烟没有本事为您备一副棺木,更不能让你的尸体留在这里,受蛇虫毒蚁的啃咬…不过请你放心,有这神像陪着你,你定会上天堂的,愿您来世安好。”
上官紫烟强忍住内心的悲切,说完这句话,咬住牙将老人的尸体挪动到堆满了杂草干柴的神像旁边,然后果断的点起一把火,看着那熊熊烈火,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闻着肉烧焦的味道,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清泪。
缓缓闭住眼,上官紫烟在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上官紫烟会回到这里,为这个可怜的孤苦老人,建坟立碑。
蓦然睁开眼,眼中一片坚定,‘噗通’一声跪在大火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这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此后等待她的不管是大富大贵还是颠沛流离,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破庙的前方不远处有一条小河,上官紫烟拖着虚弱的身体,趔趄,蹒跚的来到小河边,看着那清幽澄澈的河水,她的心中既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激动的是干涸的喉咙嘴唇终于可以感受到滋润。
忐忑的却是她害怕在小河中看到一幅不堪的容貌,不想在她苍凉迷茫的前路上再添加最后一笔,世人都爱美好的东西,上官紫烟当然也不例外,如果说此时她的心中还有什么奢望的话,那就是她不想长的太难看。
靠在一棵小树下,沉默了好久,上官紫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挪动到小河边,低头的瞬间她就呆在了原处沉默无声,河水中倒映出的女子简直糟糕到了极点,那狼狈瘦弱的凄苦形象,简直比前世的非洲难民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