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敏冷笑一声:“侯爷这件事处理的的确有失分寸,在边疆,像夫人这等心术不正、诡计多端的女子,是要被扔进军营里充当军妓的。”
军妓……顾佑之细嚼着这两个字,嘴角弯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是个不错的去处呢!
迎丹幽幽道:“侯爷心里有夫人,夫人又掌管了侯府这么多年,早已根深蒂固,轻易撼动不得的,若要连根拔除,还要多做些打算才是!”
顾佑之望着香炉盈盈直上的袅袅轻烟,淡声问:“可知爹爹去了哪里?”
“奴婢看侯爷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了书房!”妙丹想了想道。
“你们另去厨房备些饭菜,我们去书房。”
“那这些……”妙丹看了看满桌子的饭菜。
“都撤下吧!”顾佑之看也不看,径自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妙丹咬咬唇,有些不舍,这里面有几道菜是她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夫人失了势,夫人的爪牙人人自危,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错,没人撑腰,做事也开始中规中矩了。
“想什么呢?”迎丹撞了妙丹一下,唤丫鬟进来收拾,转身对她道:“还不快给大小姐梳妆。”
妙丹咧嘴笑了笑,欢快地跑去给顾佑之拿衣服:“我刚才在想,真是风水轮流装,咱们小姐都吃腻了山珍海味,可你们知道夫人和二小姐都吃些什么吗?”故意顿了顿,又幸灾乐祸道:“我在厨房做山楂糕时,无意间瞧见了家庙给两人准备的膳食,豆腐做的汤,白菜帮子烂菜叶做了四个菜,一点油水也没有,那叫一个凄惨!”
从前,顾佑之身子虚弱,时常生病,孙氏以虚不受补为由,为清月居准备的饭菜都是清汤寡水居多,极少见什么山珍海味。如今,府里都在流传大小姐异军突起、掌舵侯府的传言,孙氏的人群龙无首,胆战心惊,恨不得将多年来对她的亏欠都一并补上,每日大鱼大肉地往桌子上端,十分丰盛,不知孙氏知道了会不会气死。
顾佑之穿好衣服,披了件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出了门,瑞敏拿着食盒跟在后面,一路来到了书房门口,书房里亮着灯,顾佑之对守门的小厮道明来意,接过瑞敏手里的食盒走了进去。
桌案前,顾寄松凝神静思,眼珠定定地看向一处,眼底乌青明显,神色憔悴,面目苍白,眉宇间三道沟壑的痕迹尚未消退,稍一蹙眉,便拧成一个“川”字。
“爹爹!”顾佑之移步上前,将食盒放到桌案上,顾寄松闻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假意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态,神色冷淡道:“你怎么来了?”
顾佑之微微笑笑:“爹爹忙于国事,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佑儿听厨房的人说,爹爹没用晚膳,母亲不在,佑儿只好亲自跑一趟了。”不由分说地将案上的卷宗整理到一边,目光触到最上面的奏折时,轻微闪了闪:“也不知道爹爹喜欢什么,佑儿就随意备了几样。”拿出来的,却是顾寄松最喜欢的饭菜。
顾寄松心里疑惑,这个从小就和自己不亲的女儿怎么突然变了性子?一边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眉宇间的郁结之色淡化了许多,点点头,不冷不热地道了句:“你有心了!”便执起筷子径自吃了起来。
顾佑之随手拿起了那道奏折,细细看了起来,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朝廷终于又因成王的事乱了起来……
成王是孝和皇后的儿子,先皇的嫡长子,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然而,先皇薨世,一纸圣旨震惊天下:诏当时的三皇子(即当今圣上)继任大统,太子贬降为成王,谪居罹州,永世不得入京。
圣旨下的太过突然,先太子一党没有丝毫准备,京城兵马充足,百官相互牵制,因此京城的局势得以控制,对先太子的驱逐也进行的十分顺利。
如今,成王久居罹州,联络旧部,韬光养晦,随时准备起兵谋反,夺取江山,其心可昭,天下皆知,多年来一直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时间越长,毒瘤长得越大,待其羽翼丰满之时,圣天必将陷入争权夺位的腥风血雨中。
想到此处,顾佑之心里浮伤一股针刺般的剧痛,当年父亲临危受命,与成王多番周旋交战,将成王死死逼居在罹州,护得朝堂安慰,江山无忧,大将军王一位当之无愧!
然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慕家因手握兵权,又位高权重,屡屡遭小人猜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尽管千般避讳,万般明志,还是因三人成虎的世俗传言被皇上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