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她该打!”顾寄松阴沉地看着地上垂眸不语的顾佑之,仿佛她不是他的女儿,事实上,他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若不是当年的权宜之计,根本不会有她的出生!
“你说的是什么话?”顾老夫人怒极,“安儿对长姐不敬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安儿今后还如何能在京城立足?他以后的仕途怎么办?谁敢任用一个如此不懂规矩的人?!”
顾寄松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广袖一甩,重重地坐回椅上,顾菱蕊在孙氏的遮掩下,向顾佑之露出挑衅的一笑,真是解气!你不是等着盼着父亲能多看你一眼吗?哼!做梦吧!所有的东西,所有的目光都只能落在她和安儿身上,跟你们两个贱种姐弟一点关系也没有!等着吧,先让她得意着,终有一天,自己会让她如今日一般,向自己跪地求饶!
顾佑之心里冷笑,顾老夫人心心念念的都是顾怀安的名声,何时将她放在心上过!感受着自膝盖传来的阵阵凉意,淡淡地扫了一眼顾菱蕊,顾菱蕊周身一抖,仿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忙眨了眨眼睛,仔细向顾佑之看去,却见她神色如常,并无不妥,可她明明在她眼底看见了一道寒光,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在顾菱蕊不解的目光中,顾佑之盈盈下拜,言辞恳切道:“佑儿有罪,佑儿不该打妹妹,可是……在国公府暖阁时,妹妹便是这样一副癫狂的模样,口口声声骂佑儿是小贱人,口出狂言,德行无状,实在可怕!”
“妹妹一向知书达理,规矩懂事,为何会突然癫狂至此,莫不是撞邪了不成?佑儿出此下策,是想打醒妹妹!”
顾老夫人一听“撞邪”二字,神色一惊,忙问顾寄松:“佑儿说可是属实?”
顾寄松知道老夫人一向迷信,若是认定了此事,蕊儿必要吃些苦头,可当时那么多世家贵族都在场,他有心包庇,也是纸保不住火,况且他一向以正人君子形象示人,若是为了袒护蕊儿而睁眼说瞎话,他苦心经营的正面形象要如何维持,他在妻妾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
几相权衡之下,顾寄松重重泄气般点了点头。
孙氏心知不妙,忙笑道:“蕊儿只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哪里就撞邪了!大小姐身为名门淑媛,如何知道这些邪祟之物,还是谨言慎行的好,万一传了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小姐经常与邪祟之物打交道,损了名声!”暗地里狠狠地瞪了顾佑之一眼。
顾佑之对孙氏话里的威胁不以为然:“安儿殴打长姐之事传不出去,邪祟之事自然也就传不出去,都是自家人,要为侯府的名声着想。”看了眼她怀里的顾怀安,直接戳到孙氏的命脉上,她重活一世,什么都看得开,什么都放得下,孙氏儿女成双,左右兼顾,要如何与自己斗?
“佑儿,不可胡言乱语!”顾寄松在一旁告诫她。
“爹爹恕罪,祖母恕罪,妹妹行为实在反常,令佑儿百思不得其解……”
顾佑之句句引诱,孙氏一心想着为顾菱蕊脱罪,果然开始衡量,若是承认此事,蕊儿充其量只是受点苦,但包藏祸心,污蔑长姐的罪名就可以洗清了,若是否认,那就坐实了她污蔑长姐的罪名,不但会动摇她在老夫人心里的地位,说不定还会连累安儿。
两相权衡,孙氏一咬牙:“蕊儿最近的确行为异常,举止乖张,像变了个人……”
孙氏是盯着顾佑之说的,将自己心里对顾佑之的疑问与看法转移到顾菱蕊身上:“若说是冲撞了神灵,也极为可能!”
顾老夫人一听,那还得了!连带着看孙氏的眼神也变了:“来人,送二小姐去家庙。”既然是神邪作祟,就不能安置在祠堂里,以免冲撞了列祖列宗,怕是只有家庙的香火压的下去!
于是,不仅罚顾菱蕊去家庙清苦度日,还命她每日抄写佛经,以虔诚净化自身,达到祛邪定魂的效果。
顾菱蕊在孙氏突然倒戈的茫然中被拖了下去,哭喊声洒了一路,带她下去的粗使嬷嬷仿佛也怕沾染了她身上的邪祟,动作及其粗鲁,引起顾菱蕊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叫骂,闻言之人无不变了脸色,唯有顾佑之眉眼弯弯,窗外圆月当空,映在墨黑的瞳仁里,泛着幽幽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