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顾老夫人,在场之人皆看的清楚,孙氏心里的算计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底下。
顾老夫人硬起心头的柔软,沉着脸道:“如今不过夏末秋初,离入秋还早,安儿就不必着急了,先着手缝制慎儿的吧!”算是回绝了孙氏暗含的请求。
孙氏暗暗紧了紧拳头,强撑出一抹笑意:“是媳妇有欠考虑!”
顾佑之看着孙氏私底下紧握的丝帕,脸上的笑意自始至终都不曾消失过,但也不过是浮在面上不达内里。
若是她不提慎儿,自己也不会故意挑明她的如意算盘,毕竟顾怀安一介小儿不足为惧,她还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过不去。但她非要提慎儿,她就不能坐视不理了,且不说她利用慎儿是对是错,单凭一山不容二虎,安儿的存在对慎儿本身就是威胁,她怎么可能让这个潜在的威胁一直顺遂下去!
至少也要让顾怀安走一走慎儿曾经走过的路!
如此,又过了几日,正式入夏,天气逐渐变得炎热,顾佑之春困秋乏的体制也随着节气逐渐显露。
交给夏擎翊的事,他做的迅速而隐秘,绿芜拿着钱和相公回了永川老家,之所以会让他们避世至此,一来是担心这布一旦面世,其中暴利不可能不让人眼红,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而来南方的蚕丝相比于北方要便宜一些,本银自然也就低上许多,究根结底,还是因为她手头不宽裕,若是自己能接手娘亲崔氏的嫁妆就好了!
顾佑之慵懒地靠在榻上,正思忖着是不是该着手收回嫁妆的管理权了,清月居突然来了位不速之客——春姨娘!
听闻通报,顾佑之起身将春姨娘迎了进来:“姨娘怎么来了,快坐!”
“贱妾参见县主!”春姨娘先是行了个大礼,顾佑之和她不熟络,便也没客气,生生受了。
春姨娘笑笑:“话说大小姐册封县主之后,我还从不曾拜访过大小姐,实在惭愧,还望大小姐莫要见怪!”
顾佑之随着她客气道:“姨娘多心了,佑儿是个自在人,不拘规矩,姨娘自便!”
春姨娘看着她,突然有些伤感:“大小姐也不要怪我临时抱佛脚,那些年有夫人压制,贱妾,贱妾实在不敢与大小姐亲近,大小姐也知道侯姨娘的日子,好在侯姨娘身后有国公府撑腰,侯爷和老夫人多少还会看些佛面,但贱妾不同,贱妾只是一介丫鬟,我……”
“姨娘言重了!”见春姨娘越说越激动,顾佑之出言打断,倒了杯茶递过去,“过去的便都过去了!”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春姨娘堂而皇之地上门,便昭示了和孙氏撕破脸的决心,且必是有事相求,对于主动送上门的盟友,她既然不想往外推,就不能斤斤计较过去。
春姨娘跟在孙氏身边多年,知道她许多鲜为人知的秘事,若能得她诚心相助,必定会事半功倍!
春姨娘目光柔和道:“怪不得雁儿与大小姐亲近,大小姐果然是非一般女子可比!”
顾佑之笑了笑,“不知今日春姨娘上门,所为何事?”
春姨娘压低声音道:“大小姐可听说老夫人将生辰宴交给了夫人操办?”
顾佑之点头:“早有耳闻,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春姨娘一听,急了:“老夫人这分明是要放权给夫人啊!大小姐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这也正是她担心的问题,孙氏一旦得了势,绝不会有自己好果子吃!
“老夫人这么做必是有她的用意,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顾佑之不瘟不火道。
“可……”春姨娘欲言又止,似乎在酝酿话语,许久,她才弱弱地问:“大小姐就甘心吗?”
顾佑之突然笑了,抿了口茶:“我有什么不甘心的?”
“夫人那样对小姐……谁都看得出,府医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夫人才是真凶!
顾佑之不以为意:“我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要往前看!”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祖母对母亲早已是风声鹤唳,信任全无,将生辰宴交给母亲来办,无非是侯府经过接二连三的丑闻丢了大面子,想借着这个机会辟谣,以示我们家门和乐而已,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顾佑之打断春姨娘的种种提醒,道出事实,“无论如何,佑儿都要谢谢姨娘能想着佑儿,佑儿必会谨记姨娘恩情。”
春姨娘忙起身道:“不敢不敢!大小姐言重了!”
送春姨娘到门口,二人又低语了一阵,主要是春姨娘有意为之,既然选择了依靠大小姐,她便做的彻底,让阖府都知道,顾佑之只是礼貌地硬着,直到送走了她。
还不等她转身,燕红便悄悄走了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顾佑之嘴角弯起一抹冷笑,道:“继续盯着,一有消息,马上回报!”
“是!”燕红欠了欠身,朝外走去。
燕红便是顾佑之放在孙氏那边的线人,原本是她身边的二等丫鬟,顾佑之有意培养自己的势力,见小丫头行事稳重机敏,就派到孙氏身边打探消息。
事实证明,顾佑之果然没有看错人,燕红虽然没能进得了融园,却自有消息渠道,也是顾佑之的心腹之一,颇受重用,二等的丫鬟,却领着一等例银,和妙丹等人相处的也是极好,加上她,顾佑之身边的四个大丫鬟也是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