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菱蕊见顾老夫人突然对顾佑之变了态度,直觉就是母亲成事了,顾佑之的真面目被揭发了,她要失宠了!顿时高兴的险些笑出来,巨大的喜悦让她忽视了顾老夫人对娘亲和自己的不闻不问,只想着一会儿去寿辉堂凑个热闹,亲眼瞧瞧祖母是如何责罚顾佑之的!
孙氏心里却是惊恐异常,她已经来不及去想老夫人将顾佑之带走意欲何为,现在是顾佑之,下一个就是自己了,公堂之上都没解释清楚的多番指证,自己一会儿又要如何面对老婆子的盘问?
侯爷呢?侯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寿辉堂
顾老夫人高居上座,却对顾佑之一声叱喝:“跪下!”
顾佑之闻言也不争辩,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
见她问也不问一句就顺从照做,顾老夫人冷笑一声:“看来你很清楚,我为何命你跪下!”
顾佑之颔首不语,相当于变相承认了顾老夫人的话。
“佑儿,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枉我对你信任有加,你却学会了和祖母藏心眼!”顾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
伯阳侯府今日算是丢脸丢到家了,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她这个自己一直信任有加、委以重任的嫡长孙女的知情不报!
顾佑之依旧不语,包括顾老夫人问她你可知罪时,她也是一声不吭,只静静跪在地上,仿佛做错事情的人不是她。
顾老夫人气得手直哆嗦,指着顾佑之对桂嬷嬷道:“瞧瞧!瞧瞧!这是翅膀硬了,长本事了,连我这个祖母也不放在眼里了!”
桂嬷嬷担心着顾老夫人的身子,劝顾佑之道:“大小姐,您就说句话吧,哪怕是认个错也好!”
顾佑之闻言,沉默了片刻,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后,淡淡开口:“佑儿不孝,惹祖母气恼,是佑儿的错!”
果真如桂嬷嬷所言那般,她认了错,还行了如此大礼,顾老夫人看在眼里,火气顿时消了大半,不过态度却不见软化,依旧是冷言冷语:“哼!难得啊,你还知道自己做错了!”
顾佑之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顾老夫人,脸上带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祖母,若是佑儿说,佑儿一丁点儿也不曾怨怪过母亲,祖母可是相信?”
顾老夫人被她这没来由的一问,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今日庭上之事,的确是佑儿有意隐瞒,佑儿不否认,不管祖母是认为佑儿心术不正,诡计多端也好,还是有意污蔑母亲,闹得家宅不宁也罢,佑儿都无话可说,可是祖母可曾想过,佑儿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老夫人的怒火在顾佑之的连续提问下,尽数化作怔然,顾佑之没等她开口,继续道:“佑儿是伯阳侯府的嫡长女,身后有伯阳侯和国公府两大族系撑腰,又是皇上亲封的御赫县主,何等的风光显耀,尊贵不凡!内无远虑外无近忧,弟弟也优秀争气,又是何等的顺遂达意!佑儿何尝不希望亲人和乐,福禄满堂!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母亲对佑儿所做的事,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将佑儿往死路上逼?”
这会儿换做顾老夫人神色悻悻,呐呐着说不出话。
“佑儿不过是闺阁女儿,身份地位占尽天时,有什么好争好抢的?好好的,我心术不正地去对付母亲做什么?”
“佑儿从前是怎样对待母亲的,祖母也是看在眼里的,佑儿深知家和万事兴的道理,哪一次不是对母亲宽容忍让?可是佑儿换来的是什么?是母亲买凶杀人,欲置我于死地!”
顾老夫人身子猛地一震,直直朝她看去,却在四目相对的瞬间,狼狈逃开,不敢于她对视。
“若不是佑儿命好,恰巧遇到百里世子出手相救,那现在的佑儿便是躺在大理寺的一具尸首,和那车夫一样死无全尸,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桂嬷嬷见顾老夫人面色不佳,忙出言劝止:“大小姐……”
顾佑之张口便打断她:“平日里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这次母亲要的是佑儿的命,佑儿也要装作不在意,再给母亲一次下手的机会吗?”
“佑儿也不想瞒着祖母,也希望祖母和爹爹能为佑儿讨个公道!可是祖母,您会相信佑儿的话吗?爹爹会信吗?信了又如何?会为了佑儿将母亲绳之以法吗?”
“佑儿知道,爹爹不舍得,佑儿也知道,祖母必会顾及侯府名声让此事不了了之,佑儿更知道侯府名声为重,亲情大义为重,可是佑儿咽不下这口气!”
顾佑之起身,向顾老夫人行了退礼:“祖母若是觉得佑儿罪无可恕,大可责罚佑儿,佑儿为了一己私欲,弃侯府名声于不顾,佑儿有罪,绝无怨言,佑儿这就回清月居等候祖母的责罚!”
不等顾老夫人开口,顾佑之径自退了出来,瑞敏三人身上有伤,先回了清月居,只有桂嬷嬷在门外伸直了脖子,眼巴巴地盼着她,顾佑之心里一暖,眼泪吧嗒一下就下来了。
刚刚说了那么多话,她的神色变也没变一下,这会儿眼泪止也止不住,最是铁石心肠,刀枪不入,经不住温情的打磨!
“小姐,老夫人可是责怪小姐了?”见她哭了,兰嬷嬷心疼地问。
顾佑之摇了摇头,擦干眼泪,朝兰嬷嬷笑了笑:“我没事,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