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半年前?”韩大人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要时间点,又追问了一遍确定。
“草民记得清楚,是去年深秋,桂花糕流行于市,我珍品斋正在打造一款以菊为雕饰的金钗。”马三福言辞肯定道。
孙氏一听,心脏不规律地跳了几下,那白玉自打半月前被碧翠偷来后,一直搁在自己这里,会是谁在半年前拿着那块玉佩去卖?
还是在半年前……
这一时间点让孙氏涌起一股很不好的预感,她不着痕迹地瞄了顾佑之一眼,难道又是她在背后动了手脚?
碧翠一听,也有些慌了,她一直看向孙氏,孙氏暗暗瞪了她几眼,警告她别看自己,别让人看出端倪。
看到这里,百里亓夜暗暗松了口气,还记得在崖下,她说已经知道了那凶手的身份,不可能不做准备,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马掌柜可还记得那玉佩的模样?卖玉佩之人,是何长相?”韩大人急忙问。
“记得记得!”马三福从怀兜里掏出一块白玉,高举上前道:“回大人,那玉并不罕见,草民的珍品斋便有售卖,为了协助查案,草民便拿了块与那玉一同模样的玉佩前来,请大人过目!”
衙役从他手中接过玉佩,呈给韩大人看,韩大人细细看了片刻,又问:“马掌柜确定与此玉一模一样?”
“回大人,草民确定!”马三福拱手道,“至于那婢女的长相……因时隔不久,草民又对那姑娘实在印象深刻,也是记得的。”
“既然马掌柜记得,就有劳马掌柜先认一认这位碧翠姑娘,既然她被我怀疑,又一味的喊冤,我也不能真的就冤枉她。”顾佑之转眼示意了一眼跪在马掌柜身侧,头颔得低低的碧翠。马掌柜的视线与顾佑之有短暂的相交,随后快速错开,落在身侧的碧翠脸上。
“兰嬷嬷!”顾佑之转头吩咐了一声,兰嬷嬷忙上前为碧翠拭净额上的血迹,又规矩站回顾佑之身后。
马三福端量了片刻,目光一亮,道:“回大人,正是这位姑娘!”
碧翠猛地转过头,目光惊诧地落在马三福身上,“不是……不可能……这……这不可能!”
她何时去过珍品斋?何时拿过玉佩去卖?何时与人争执过……
“马掌柜,你再看看,再看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啊!”她额上本就有伤,加之一时心急,双目圆睁,面目狰狞,拉着马三福一顿猛摇,倒有几分癫狂的味道。
原本不相信畏畏缩缩的碧翠会做出张艳跋扈之举的人,看她这副模样,也都信了!
“大人,草民看的清楚,不会认错,半年前,正是这位姑娘到我珍品斋卖的玉!”马三福额首伏地,不为碧翠的癫狂所动。
孙氏也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碧翠,倒不是为了马三福所说之事,她只是不明白,她明明将清月居监视的滴水不漏,而清月居也只剩残兵妇孺,顾佑之身边连个可用的人也没有,究竟是怎么布置的这一切的?
难道是兰嬷嬷?
孙氏猛地看向兰嬷嬷,眼底怒火燃烧,千算万算,把这个老不死的给忘了!
兰嬷嬷察觉到孙氏的视线,回视了一眼,饱经沧桑的双眼有些浑浊,在那浑浊之后,却透露出丝丝精光。
马三福不认识顾佑之,也不认识碧翠,那时候,兰嬷嬷还不知道碧翠就是孙氏的爪牙。他们之前的商定是,大堂之上,第一个让马掌柜指认的人,便是他要“污蔑”的人,虽然碧翠并不无辜,但这种无中生有的举动,也的确博不得好名声。
“啪!”韩大人惊堂木一敲,喝道:“大胆刁奴,胆敢妖言惑众,混淆视听,你该当何罪!”
顾佑之也在此时开了口:“碧翠,扰乱公堂、污蔑主子都是重罪,你若还抵死狡辩,下半辈子,只能在牢狱中度过了!”
碧翠一听,当即就懵了,一个劲儿地摇头,“不大人……不是我,真的不是我……”突然,她好似想起了什么,直扑孙氏而去:“夫人,您说句话啊,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奴婢分明是在半月前才将那玉偷出交给你的……夫人,您快说啊!”
话一出口,可谓是语惊四座,孙氏心里一慌,忙与碧翠撕扯,企图摆脱她:“你胡吣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夫人,明明是您吩咐奴婢去偷那块玉的,你怎么会不知道啊……夫人……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坐牢……”碧翠死死抓着孙氏的裙裾不松手,声泪俱下,怎一个凄惨了得!
“你休要再胡言乱语,来人啊,将这个疯子给我拉下……”孙氏双目赤红地高声喝道,眼见着胜利在望,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半路杀出个马三福,更想不到自己当下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