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之笑笑,正色道:“难道母亲没听过一语成谶吗?万一原本姐姐好好的,却被母亲这一句话给诅咒死了,母亲要如何但得起这个责任?还是母亲觉得,朝堂上的事,要比姐姐的命还重要?”
顾慎之严肃认真的小脸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孙氏气得险些喷出一口黑血,好一个口齿伶俐的嫡长子!过去倒没看出他还有这个能耐,竟然妄想将顾佑之的死推到自己身上!虽然的确是自己干的,但若是他们找出了证据,她无话可说,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想让她与此事扯上关系,那就是痴心妄想!
到底是谁给他的骄傲与长进!他凭什么如此心平气和!他凭什么做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再看看安儿,几个月了也不见什么变化,和这小贱种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如何能跃过这小贱种被委以重任?
如此看来,只有顾慎之死了,她的安儿才能高枕无忧!
顾慎之,你就得意吧,硬气吧,处理好顾佑之,我马上送你下去见她!
孙氏状似痛心道:“我只是为侯爷着想,为我们伯阳侯府着想而已,若是慎儿一定要怀疑母亲别有用心,那母亲也无话可说。”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顾寄松见孙氏姿态低伏,神情委屈,顿时升起一股怜惜之意,这怜惜转移到顾慎之身上,便转化为满腔的不满与怒火。
果然是和顾佑之血脉相连的亲弟弟,那咄咄逼人的姿态像极了那个不省心的姐姐,一和采茹聚到一起非要逞个口舌之快,一刻也不得安宁!
“哼!我倒不知道,一个小辈竟也敢与长辈顶嘴了!昇练大儒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你的礼义廉耻都学到了狗肚子了吗?”
以往顾慎之最敬畏顾寄松,对他也最是小心翼翼,原本以为顾寄松这句不顾情面的话会震慑他一番,谁知顾慎之毫无惧色,神色淡淡道:“昇练大儒教的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本之道,同时也告诫学生遇事要冷静,三思而后行,切不可自乱阵脚,只顾眼前利益,因小失大!”
顾寄松险些气得个仰倒,他他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讽刺自己只顾眼前利益?
哼!若是他不想办法解决眼前困境,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连累了伯阳侯府,到时候谁给他们荣华富贵?谁给他们尊贵的身份地位?谁给他们大好的前途和未来?!
好一个孝顺儿子!
顾寄松刚想说,既然这些东西在你看来只是眼前利益,那你干脆让出承袭爵位的资格,自生自灭去!顾老夫人却笑意盈盈地开了口:“既然是要三思而后行,那慎儿心里可有什么打算?”总算看到个对眼的,慎儿说话虽直白了些,但也并非不无道理,反而是孙氏,佑儿生死尚且不明,就在这妄加揣测,句句不离晦气,根本就是在帮倒忙!
顾慎之起身朝顾老夫人行了礼,严肃道:“慎儿以为,爹爹明日早朝什么也不必说,只做悲痛哀伤状即可!”
“你懂什么!”顾寄松立即吹胡子瞪眼,他当满朝文武是那么好糊弄的,只闭口逃避便能蒙混过关的吗?
顾老夫人却是极有耐心,“说下去!”
“慎儿以为,不管姐姐今日是生是死,她惨遭此不幸是事实,作为她的亲人,我们首先应该关心的,是她是否安全无虞,而不是急着查找真凶!”他看向顾寄松,“即便是大理寺查案,也要有个期限,如今姐姐情况不明,爹爹却不见有丝毫关心之色,还大张旗鼓地彻查,传出去了,才真是为朝堂所不容!”
顾老夫人重重的点了点头,慎儿说的太对了,试想女儿生死不明,做爹爹的还有心思查案,这血亲是有多么淡泊才会冷漠至此?一个如此无情的臣子,一个连亲生骨肉都不在乎的爹爹,谁敢任用?
顾寄松理屈词穷,争辩道:“谁说我不关心了……”
可你更关心你的前途官位,更关心侯府的富贵荣华!想到姐姐的命在他眼里竟然如此不堪,顾慎之心底对顾寄松的敬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带姐姐离开这个冰冷的家,什么爵位,什么嫡长子之位,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相信自己可以做的比爹爹更好,也能给姐姐优渥安逸的生活!
想着想着,顾慎之突然没了和顾寄松说话的心思,他面色疲惫道:“总之,明日上朝,爹爹就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状,相信皇上和满朝文武都能体谅爹爹爱女心切,心痛悲怆的心情,而不会咄咄逼问。”
顾寄松哼了一声,转做他视。顾老夫人整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她朝顾慎之招了招手:“来慎儿,坐到祖母这里来!”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满屋子大人,竟不及一个孩子,不由的便道:“我们伯阳侯府后继有人了!”
孙氏拧着帕子将手指勒得生疼,偏偏顾寄松听见这话后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伯阳侯的爵位就该是顾慎之的。那她的安儿怎么办?
她以为顾佑之是最难对付的,只要她死了,顾慎之就成不了气候,如今看来,自己简直错的离谱,最该除掉的,是顾慎之!
只要顾慎之一死,顾佑之再有能耐,伯阳侯府也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