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之浑不在意,前世家破人亡时,背着叛臣之女的身份,所遭受的嘲讽和辱骂远远比这个要难听的多,这点小小的议论,对她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顾菱蕊见周遭的人越聚越多,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正六神无主之际,猛然想起了身后的顾佑之,顿时灵光一闪,贴了上去:“姐姐,快走吧!莫要让太后等急了!”意在将周遭鄙夷的目光转移到顾佑之身上。
现在京城里疯传的,可都是她的流言,凭什么自己要受这些污言秽语的嘲讽,而她却置身事外!
众人闻言,皆朝顾佑之看去。
看到那张倾城容颜后,柳朗月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惊艳,随后被满满的嫉妒占满。
“呦!伯阳侯府还真是人才辈出啊,姐妹俩争先恐后地做出不知廉耻之事,还有脸进宫!莫非是小厮玩腻了,想招个世家贵族子弟做裙下之臣?”
顾佑之勾起嘴角,看了顾菱蕊一眼,不着痕迹地抽出胳膊,转脸看向柳朗月,而后又目光淡淡地四下里看了一眼,笑道:“此处人多口杂,耳目众多,柳小姐说话前还请注意言辞,‘裙下之臣’这等秽语可不是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女子能随便说的,万一传了出去,便要叫人误会相府教女无方了!”
“你……”柳朗月登时满脸通红,她急促喘了几下,放出一抹冷笑:“我顶多在这里说说,总比有些人外表高贵,暗地里却做下那等不知廉耻的下作事强!”
“哦?”顾佑之面色平静,笑意不减:“不知柳小姐说的是哪家的贵姝?”
“哼!”柳朗月讥笑道:“全京城都知道,顾贵姝还在这里装疯卖傻,是把我们都当傻子耍骗吗?”
顾佑之笑笑,垂眸摇了摇头:“并非我将你们当傻子耍骗,而是你们心甘情愿给人当傻子,我也无可奈何!”
“你什么意思!”不止柳朗月,附近看热闹的贵姝公子皆变了脸色。
顾菱蕊私下里扯了扯顾佑之的衣服,示意她适可而止。
如今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才刚进宫呢,她就将贵族子弟都得罪了,这往后的路要多难走,可想而知。
被禁足的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王爷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但若是王爷真的因此恼自己,不愿迎娶,那自己也要做最坏的打算,找一个差不多身份世家子弟备着。顾佑之这样一说,她再想找合适的就难了!
顾佑之挡开了顾菱蕊的手,动作并不隐讳,几乎入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眼。
顾菱蕊脸色一红,羞怒着退开几步,与她隔开些距离,示意自己和她不是一路人!
顾佑之垂眸看了看顾菱蕊的鞋尖,暗道可惜了一双好鞋,穿在那样一双脚上!
再抬眸,眼底的笑意已荡然无存,换上的是冷冰冰的厉色:“关于那些流言,你们可都是亲眼看见了?”
周遭之人闻言,虽然脸色都不太好看,不过也都悻悻地没有开口,他们只是听闻了传言,捕风捉影罢了,哪里有看过。
柳朗月忿忿道:“空穴来风必有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那简夫人带着聘礼去了侯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封不动地带了出来,许多人都可以作证!至于你,和小厮苟合这种丑事,又怎么会让别人知道!”
顾佑之瞥了眼面色血红欲滴的顾菱蕊,道:“妹妹的婚事我并不知情,至于我的流言,柳小姐也说了,这等丑事怎么会让外人看见,那又是谁传出了这件事,又传得有模有样,好像他亲眼所见一般?”
“这我怎么知道!”柳朗月眼神闪了闪,底气不足地四下里看了看,“说不定是你们在幽会时被别人发现了!”
“偶尔发现一次两次还说得通,总不会次次都被人看见吧?这流言编纂的如此紧密,明显是有人蓄意陷害,精明之人一眼就分辨的出真假,偏偏还有人愿意相信,以讹传讹,不是自愿被那真凶耍骗是什么!”顾佑之冰冷的眼神多了一抹讥讽。
柳朗月被气的脸色青了红,红了青,偏偏找不出一句反驳之语,只因万般皆没有证据,顾佑之却说的有理有据,不卑不吭,倒像是柳朗月自己没事找茬,诋毁她人清白了!
冰冷的视线不紧不慢地扫了一圈,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那笑在目光的衬托下,染上了一抹高傲。她朱唇轻启,声音如泉水般清冽悦耳:“我并非有冒犯各位的意思,最近京城里关于我和妹妹的谣言很多,我也希望能尽快澄清此事,以证清白,若是有人能将那小厮找出来,我愿与他当面对质,但在事实未清明之前,我希望各位莫要再提此事,谣言传于小人止于智者,圣天繁荣,世家贵族皆是尊贵懂礼之辈,切莫让谣言污了自己的身份!”
她的话说得极为巧妙,那句“贵族皆是尊贵懂礼之辈”听着极为顺耳,轻而易举的便化解了众人的不满,又堵住了悠悠之口,高傲的贵族之流标榜的是身份尊卑,岂会允许这尊贵被抹上脏污!
趁着众人将散未散,顾佑之转头看向柳朗月,笑道:“柳小姐亦要注意言辞,我此次进宫是受太后召命,并非你说的从世家公子里找裙下之臣,世家公子岂是你认为的那般愚蠢低贱!”
此言一出,几乎在场的贵族子弟皆对柳朗月怒目而视,不少家里有兄长的贵姝也没有好脸色的对着柳朗月。柳朗月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
顾佑之见目的达到,隐晦地弯了弯嘴角,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小丫头,比在国公府看到时,还要凌厉几分!”
不远处,两位看热闹的男子负手而立,两人均是兴致勃勃地看着那道大红身影,只不过一个人的兴致在表面,另一个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