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佑之也不推搪,大大方方伸出手给府医看诊。待纱布揭开,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只见细嫩的掌心间,伤处的细肉微微外翻,周遭泛白处,是撒了药的缘故,尽管伤口已经被精心处理过了,周围还是结着一层紫红色的血痂,想来是伤口还在轻微渗血。
伤重至此,任老夫人这个从宅斗的血雨腥风中走来的人,也不忍直视,冷着脸怒视孙氏,叱道:“你要作何解释?”
这伤实在太重,连顾佑之故意弄伤自己来设计孙氏的可能都显得牵强,任谁看来,做样子都无需下如此狠手。
看到伤口的瞬间,孙氏便知这条路彻底走不通了,不比她想象的轻,反而更严重一些。
正在孙氏不知如何辩解之际,顾菱蕊适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大喊着:“祖母莫要怪罪母亲,不关母亲的事,是刁奴,刁奴冤枉母亲……”
她哭得很是伤心,一向疼爱她的老夫人这次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要不是你母亲治内不严,佑儿怎么会伤的如此厉害,我们侯府一向名声清白,若是传了出去,侯府的颜面何存?”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孙氏:“继母与嫡长女的关系本就尴尬,就算此事是你无心之失,可外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孙氏实在理亏,嗫喏着说不出话,一记眼刀杀向顾佑之,怒不可遏。
“罢了!”顾老夫人摆了摆手,“你好自为之吧!清月居的丫环还是尽早处置的好,去通知牙婆送一些好的来,让大小姐亲自挑选,佑儿年纪渐长,该学着打理庶务了,清月居的事便由她自己掌管吧!”
顾菱蕊被孙氏捂住嘴,生怕她口不择言再激怒了老夫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顾菱蕊怨毒地盯着顾佑之,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委屈,连一向被老夫人看重的母亲也受了斥责,都是她害的,都是她!
这笔账她记下了!
说话间,府医已为顾佑之重新包扎好,并诊了脉,顾老夫人缓和了神色,问道:“大小姐的身子可有大碍?”
府医不经意间瞥了眼了孙氏,他是孙氏的人,方才得了孙氏的暗中吩咐,可瞧着眼下的情景……府医眼睛转了转,选择了实话实说:“回老夫人,大小姐临近初葵,身子本就敏感,加之大小姐平日饮食不当,体寒之症严重,所以才会剧烈疼痛,若是不及早调理,怕是有碍生育!”
顾老夫人一听,急了,生儿育女对一个女子来说何等重要,何况这女子是侯府的嫡长女,姻亲子嗣皆有可能是侯府的助益,她方才察觉这嫡长女是可塑之材,自然不敢怠慢,忙吩咐府医开药,一直折腾到午膳时分才罢休。
顾老夫人遣走了孙氏母女,想留顾佑之用膳,顾佑之以手伤不便之由婉拒了。顾老夫人心想亲近也不差这一时片刻,遂允了,又派人去了先一步去了清月居,将上上下下的丫鬟处置了干净。顾佑之回去时,偌大的清月居显得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为看热闹提前跑回来的妙丹候在门口,迎丹双脚到现在还软着,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小姐下次行事前,可要提前和奴婢打好招呼,以防奴婢吓破了胆,露了马脚!”
妙丹性子跳脱,幸灾乐祸道:“桂嬷嬷带人来时,那些蠢丫鬟还不知大祸临头,慵懒百态,做什么的都有,桂嬷嬷当即下令将她们发卖出府,她们竟然还口口声声喊着‘夫人救命’,真是愚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