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打铁要趁热,平反要趁早,时间无情第一,往日里的忠肝义胆、义薄云天最经不起的就是时间的考验!
卯时三刻,随着宦官远远的一声尖叫:“皇上驾到!”等候在门口的世家贵族皆跪接圣驾:“恭迎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菱蕊一心想着寻找难道人影,呆呆愣愣地什么都忘了,还是顾佑之和顾听雁连拖带拽地将人按在地上,好在周围之人皆惶恐迎驾,头都低下去了,无人在意,倒是惹了老夫人极大的不满,暗暗向顾菱蕊瞪了几眼,以示警告。
顾佑之和顾听雁相视一眼,很快就撇开目光,恍若不识。
明黄色的马车由远及近,车头正中央高高地镌刻了个“御”字,车前左右两端分别有太子和衡南王夏煜玄开守,后两侧则是镇远王与襄平王后卫,御林军统领邱喆率三千铁骑将御驾层层包围的水泄不通,坚若铜铁。
若不是经历过那场几乎是九死一生的劫难,顾佑之完全想象不到这看似安全无虞下隐藏的暗流涌动。那杀手就混在周遭若干打着佛语、低眉顺眼的和尚中,暴风雨前的宁静都是假相,一旦刺杀令发出,不知这其中有多少慈眉善目的僧人会瞬间变得面目狰狞,拔刀而起,掀开腥风血雨的序幕。
与顾菱蕊大胆肆意的目光一同望向圣驾来临的方向,夏煜桀寒剑银甲,英姿飒飒,异常夺目,前世,那如惊鸿一瞥般的惊诧到如今只化作一声无力的叹息,几乎只是一霎那的停驻,顾佑之就转移了目光,心底一派宁静,再看看顾菱蕊,满眼急切地向那处搜寻,一遍又一遍,却仍旧无法为心底喷薄欲出的思念找到寄托。
想着,顾佑之又朝夏煜桀看了一眼,这是不是就叫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都来了呢!
几乎是与此同时,夏煜桀仿佛感知到她的目光,厉如鹰隼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看在眼底的,只是一副她低眉垂眸、若有所思的认真模样,眼底不由得泛起丝丝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柔情,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继续肃目前行。
随着马车止行,明黄色的帘子被掀开,当今圣上,天元王朝的第四代君主夏铭烽露出沧桑却不显老态的王者之姿,一时间群臣呼应,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皇上下了马车,踏着拼接无缝的地砖,在众人的顶礼膜拜中,迈过十八阶台级,立于至高处,应道:“免礼,众卿平身!”在他身后,便是乾坤开天辟地鼎以及光芒四射的大雄宝殿。
“谢皇上!”
待众人起身后,他点了点头,声如洪钟道:“今日国祭大典,秉承先皇遗训,治国之道,首重吏治,德法兼治,富民教民,修身齐家,因时而治,如今,得先皇在天庇佑,臣子忠君孝道之利,我天元国泰民安、兵强马壮,甚慰朕心,今日国祭当前,愿神灵保佑,祖先庇佑,保我天元百年基业不倒,国富民强!”
“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子呼应,女眷应和,呼声震天,气势如虹。
皇上笑了笑,转头朝大雄宝殿走去,这便意味着国祭开始了。
随着皇上一同进去的,还有方才在门口、院中接驾的众位德高望重的僧人,国祭的第一项是由方丈率领中僧人念祭文,祭奠亡灵,普度众生,因此,诸位僧人的身份要高于世家贵族,在他们之前进入大殿。
由于来得晚,顾佑之等人的站位几乎在最后,由侧门入殿的僧人便要从他们身侧走过。
顾菱蕊不知看见了什么,眼前一亮,猛地撞了顾佑之一下,将她撞到一边,代替她的位置,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
顾老夫人因为方才一事还对她心存不满,被她这冒失的举动一惊,心里的想法就更多了:到底是小家小户教出来的女儿,身份再高也上不得台面。
孙氏心里一急,忙瞪了顾菱蕊一眼,可惜顾菱蕊连老夫人的表情都没看到,更遑论孙氏了。
她在看什么?
她看到了那日在崖下救起顾佑之的随从,既然随从在这里,那人一定也在,只是……在哪儿呢!
顾菱蕊实在是思念了太久,期盼了太久,等了太久了,久到今日若是不见他一面,哪怕是看他一眼,她就要积郁成疾了!他对她的诱惑,除了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地位外,还有一份情窦初开时,寄予的深厚爱恋!
那人实在是太耀眼了,实在难叫人不动心!
她寻觅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顿时喜不自胜,非要做些什么才能平复自己的激动心情,撞开顾佑之只是个不自觉间的下意识举动,反正有顾佑之在的地方,都会抢自己的风头,顾菱蕊在潜意识中已经将顾佑之视为最大的绊脚石,随时想的都是如何将这块大石移走,甚至粉碎!
祖母的一侧被母亲扶着,那另一侧就该由自己扶着,就像随王伴驾的人身份都是数一数二的一样,站在家中最有威信的人身边的,必然在家里的地位也是高人一等的,凭什么每次都让顾佑之占便宜!
平常也就算了,这次当着那人的面,她可不会轻易妥协了,为的也是显示自己身份不凡!
顾佑之在无意间被她撞得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身边的丫鬟一时措手不及,好在路过的僧人虚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几乎是同一时间,腰间的小蛊骤然动了起来,顾佑之猛地抬头看向那僧人,眼底的惊慌一闪而过,这是一种隐藏在记忆中的恐慌,更是对思索许久而不得其解后,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寻找到答案的惊诧。
——瑞敏说小蛊尚未长成,对一般的温和型药物及毒性不强的东西不会有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身上有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