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绒发愣了几秒后,慌张的想要扶起张倩琳,她却两眼突出,整个身体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随后黑色的线条开始蔓延,商绒见此情景只能撒手,起身想跑却听见那些人已经到了自己所在楼层,开始逐个房间检查。
商绒心一横,将张倩琳推了一下,挡在了洗漱间的门口,自己开门躲进了位置靠里边的卫生间里。
门被商绒轻轻关上了,而张倩琳此刻也到了生命的最后,她痛苦的嚎叫着,声音越来越大,最终嘭的一声,成了一捧黄沙。
门口似乎有了动静,只听见一个男人简单的说道:“飞鹰,有情况,感染者,确认死亡。”
“不用进去了,估计人都出去了。继续检查。”
一整脚步声后,其他屋子的门被踢开,或是枪响人喊,或是简短的对白,这些都无法给商绒更多的悲伤和恐惧。
她此刻坐在马桶上,用力的捂着嘴巴,尽力保持安静,哭得满脸是泪,为了最后还救她一命的倩琳姐,也为了她自己。商绒哭泪了,睡了过去,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因为饥饿。她狼狈的从地板上起来,蹑手蹑脚的打开卫生间的门。
门口躺着张倩琳的衣服和一堆黄沙,她心头再次一酸,眼泪在眼眶打了一转,忍了回去。
她小心的来到窗前,楼下的广场上已经没有了军队的守卫,只有一块块红色的印记在地面上,如同一朵朵红罂粟,证明这危险曾经来过。
她饿得有些虚弱,下楼的时候休息了几次,才勉强从安全出口走到一楼,却发现以前敞开的大门竟然已经被用砖头封死,大厅之中黑得压抑。
她只得按照记忆,跑到急诊厅的配药室,找出葡萄糖水,剪开一个口,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几分钟后,不管怎么说,混了一个水饱。
整栋楼如今只剩下她一人,所有的房门都是开着的。黄昏逼近,楼道渐渐暗了下去,楼里的供电系统已经被关闭,她感到了黑暗的压迫,在保安的房间中拼命找电筒,直到找到了这个圆柱形的东西,打开,心里才被这微弱的光亮安慰。
她再次来到寂静的大厅之中,一种孤独感开始缠绕她,一切如同黑暗一般,不知道从何而去。
她再次爬上大楼,这一次,她来到了楼顶,顶楼的门也是开着的,被风吹得啪啪作响,她上了天台,站在市里较高的地方,第一次俯瞰全市,或者说也许是第一次俯瞰全市。
因为她脑海中灯火通明的世界,如今寂寥的连一点豆大的微光都看不见,整座城市安静的埋葬在黑暗的泥土里,拔不出来。楼顶的风特别大,黑压压的乌云仍在头顶,她觉得自己就如同一片秋叶,除了吹飞,似乎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她肚子再次咕咕的叫了起来,她不得不再走进楼里,寻找葡萄糖,解决生理问题。很快借着手电的微光,她在后勤办公室里发现了方便面和香肠,她凑合着干吃了这些东西,身体终于舒服了许多。
她又陆续在其他房间中找到几碗方便面和香肠,最后竟然还找到了一摞尼龙绳,她看着绳子大笑,而后哭了,哭着哭着就放开了,哭声越来越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暂时缓解心中那些憋屈的情绪。
第二天,商绒背着不知从哪里放出来的背包,装好食物,将绳子利索的困在医院二楼的窗台上,而后笨拙的慢慢下滑。
几分钟后,她成功着地,手掌已经摩擦红了,她又再次看了看这栋大楼,乌云的衬托下,它依旧显得死气沉沉。楼盘前广场上的血渍已经干了,可是空气中还是弥漫着腥臭味,让人心情无法开朗。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医院,在路上找了一张疑似主人遇难的车子,根据脑海中的记忆,一路狂飙到市中心广场。
当她站在广场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广场上也意外的充满血的腥臭味道,那一朵朵盛开在广场上的红色罂粟,是挥之不去的城市之殇。
广场中心一大堆大堆焦黑的堆积物,她不用走进,就可以害怕,依稀可辨堆积如山的人体,他们全部焦黑。
商绒此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静阴沉的广场上曾经发生过什么,稍稍一想,身体就忍不住颤抖。
“真是……”商绒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冒出两个字,少数人的人命和大多数的人命相比,总是那么可悲,沉默的大多数……
她不再多想,因为脑海中的那个念头让她不敢想下去,如果人是这样,为了大多数牺牲少数,那非要成为人又有何用……
她开车经过店铺和超市,它们大门敞开,似乎被整齐划一的洗劫一空,因为除了商品消失,那些柜架几乎都完好的站立着。
车开到了大型超市的门口,她还是不甘心的下车去翻找了一番,结果还算是很有收获,她获得了几瓶纯净水、一些日用品和几只锅底部略不平整的锅,虽然没有找到食物,但是她还是很满意的。
她又想了想,根据车上的导航系统,找到周围的一个菜市场,从市场里找到了少许蔬菜和一个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看见她翻找自己菜铺的东西时,果断的将石头砸了过去,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商绒展示了她的友好。
不知道是商绒的友好起了作用,还是人类的确害怕孤独,或是这家伙的确饿了,最终他别扭的走到了商绒面前,有些委屈的说道:“姐姐,我饿了,我爸妈和姐姐去了市中心广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里的邻居一个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人买菜,我都饿了一天了,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我都快饿死了……”
他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而后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商绒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头,那一句你爸妈和姐姐可能回不来了的话,根本说不出来。
两人就着出租屋内的煤气罐做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吃得狼吞虎咽,吃完后,商绒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