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行动很有效,很快,那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采集了些样本,现场被严密的围了起来,而她们很快就被通知到隔离区进行检查。
第一天,她和张倩琳与另一个女医生于娟住在一个三人间内。
三个人都是医务人员,对隔离检查都没有任何抵触情绪,商绒在她俩的带动下,积极配合。
医院对自己的员工还是挺关照的,毕竟都是一个系统的,多少大家都认识,穿着防护衣的检查人员每次都会带来新的消息。
越来越多的人感染这种奇特的病,这种病有一定的潜伏时间,传播方式未知,但若发作,发展十分快速,不到三天,整个人就经历高热不退,电解质紊乱,无法摄入任何形式的水分,脏器快速衰竭,无法呼吸,最终沙化。目前没有任何疫苗和治疗方案能抑制病情的发展。
三个人的情绪也从一开始的镇定,渐渐的变成的焦躁,最后在一次次测量体温正常后,又从心底生出一点点侥幸。
十天天后,她们像往常一样,接受检查,突然就听见病房外,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那声音极像干枯的池塘,嘶哑得让人心颤。
原本在房间里例行检查的医师立刻停下检查,推门出去帮助他们的同事。
于娟下了床,隔着门从小窗户看出去,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了,哽咽道:“是林若江林大夫……他……他被感染了。”于娟那张白皙细致的脸此刻充满了恐惧,她继续说道:“他是我们这一批新进医师中的翘楚,连他都无法……啊……”
于娟再也说不下去,她亲眼看着自己每日相处的同事,瞬间成了黄沙一捧,惊得连连后退,口中喃喃念叨:“不……不……不……”
商绒和张倩琳都沉默了,于娟几步冲回病床,扑在枕头上,哭得泣不成声。她们的手机和能通讯的器械早在隔离的时候,就被没收了,此刻,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头上,却无力和亲人说一句贴心话。
商绒不由得看向张倩琳,心中感慨,怪不得那日,她提醒自己打电话,而她给家人打电话的语气实在不吉利,如同交代后事,这难道是冥冥之中注定了什么吗?
张倩琳看着她苦笑了一下,躺了下来。
房间并没有因为这个意外而安静,不多时,例行检查的人再次回来,他们的情绪似乎也受到了影响,默默的做完检查,什么消息都没有留下。
商绒看着手上的信息条,姓名苏青,年龄20岁,B型血,病因是疑似不明原因感染需要住院观察。
这样压抑的气氛让她忍不住慌张,她到底是商绒还是苏青?镜子已经说的很清楚,那张年轻的脸是苏青的,不是她商绒的。
若这是所谓付兰口中的泡沫剧,那未免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觉得这消毒水的味道,恼人得很。她的好奇心和害怕如同野草一般,长满了全身,整个人不自觉的蜷缩成团,掩盖在白色的被子下,犹如一只白色蚕茧。
第四天,他们没有等来例行检查的医生,商绒的脑海中得到了一个满城都处于疯魔状态的消息。这个病的危险性实在太强,身穿防护服的医生里,有人已经不明原因感染,病情快速发展,没有等到天亮,他就成为一捧黄土。
然而整个城市里,感染的人数越来越多,甚至走在路上都能见到一堆一堆的黄沙,和被风吹得乱飞的衣裤,一开始人们见到感染者,还有人打120,接二连三后,流言和病毒一样,散播速度极快,城市变得不再那么舒适安全,所有人开始逃出城,却发现全城戒严,部队已经把这个城市包围。
部队来得那么快,是因为邻市最近由于小型彗星撞击,产生海啸,大量部队调集在那里救援,此刻这里发生病毒感染,似乎也符合灾难过后必有瘟疫的说法,政府响应也极其快,下达了全国医疗单位、部队进入一级响应状态的命令。
商绒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医院下边戒备森严,零星有几个医生或士兵都行色匆匆。整个城市笼罩在死亡之中,连天气都配合得天衣无缝,乌云压得很低,似是要下雨,却又犹豫不决,挥散不去的压迫感顶在头顶上。
这时候,商绒的肚子咕咕作响,她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看着另外两个厌厌的躺在床上的人,她们两似乎都不需要吃饭,好好的睡着,也对,睡着了,就不饿了,可是为什么不给她们食物呢?传染病科实在是够了。
商绒想了想,算了,等中午吧,她回到床上,强迫自己忘记饥饿,却很难做到,胃里空空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水……水……”
这低低的祈求声似一道闪电击中了商绒,她睁大了眼睛,转头朝张倩琳看去。
此刻,张倩琳面色红得及其不正常,商绒就算不是个医护人员也可以看出,她发热了。商绒急忙从床上下来,走到张倩琳的床前,柔声问道:“倩琳姐,你怎么了?”
于娟听见二人的动静,立即坐了起来,远远的看了一眼,她惊叫了一声,“这……这……她不会是……”
“不会!”商绒不受控制的叫出声来,愤怒的看着于娟,她此刻的脸色很难看,而后恼怒道:“你这个护士,知道个什么,我是医生,难道我知道的还比你少!哼,不自量力。”
于娟按下了床上的呼叫按钮,“她之中情况最好早点接受治疗,最好能调出这个病房,对大家都好。”
商绒只觉得一股气塞在胸口,闷到不行。她没有再和于娟纠缠,拿了床头柜里的杯子,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扶起张倩琳,给她一口口喂水。
于娟很不高兴,带着怒气道:“你这是干什么,没有任何防护,接触病人,你找死也不带这样的。我怎么那么倒霉。”
商绒没有理会她,继续给张倩琳喂水。
于娟继续抱怨道:“怎么那么慢!”她忍不住下床,打算开门去叫医生过来,扭动了几下门锁都没有打开,她一瞬间冷汗浇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门被锁住了。”于娟惊讶的叫道。之后,她便像疯了一般敲打着门,怒吼道:“开门,开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