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竿头,淡淡的暖阳照进屋内,江清雪舒服地翻了个身,躲开那道刺眼的光亮,才浅眠不久,她蓦地睁开双眼。
常年的不安定生活,她对周围的任何一丝异动都有极为敏锐的感知,几乎是在瞬间,就看向寒意的源头,眼底迸射出凌冽摄人的寒光。
“啊——”
精致的床榻边,着浅绿长裙的丫鬟,许是没料到床上的女子会突然睁眼,又或者是被这骇人的眸光吓到,忍不住一声大叫,手中端着的木盆也瞬间脱手而出。
“砰!”木盆落地,瞬间侧翻,盆内的清水顷刻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般狂涌而出,打湿丫鬟的绣鞋,更有一部分向外蔓延开去,浸湿了附近一双闪避不及的粉红色梅花绣鞋。
“啪!”
“贱婢!你活得不耐烦了!”脚底的寒意让人一个哆嗦,粉红色绣鞋的主人青黑着一张脸,上前几步,扬手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之声在屋内异常响亮,幻巧被这一巴掌扇得一蒙,眼底闪过一丝怨毒,“噗通”一声猛地跪下。
“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也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幻巧狠命磕头求饶,说到末尾,刻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似是意有所指。
果不其然,何箐柔的怒火并没有因此有所缓和,却也顺着丫鬟的话转头,转眼就盯上了坐在床边,冷眼旁观的江清雪。
何箐柔几步来到床前,自上而下审视,见对方比自己还漂亮的容貌,心里有几分嫉妒,可再一瞧,那穷酸到极致的饰品,仅有一只孤零零的银手镯,心里的顾忌瞬间化为轻蔑,甚至都为自己早上的行为感到可笑。
自昨晚,她就听到幻巧的禀报,说是庄主从外面带来个女人回来。这消息让她坐立不安了一整晚,今早一听幻巧说别院里的人都不在了,就偷偷带着丫鬟溜进来。现在看来,对方压根不是什么贵气的闺阁女子,根本就不配她放在心上。
“小贱人,你从哪来的?怎么勾引的庄主?”何箐柔扬头,那语气,仿佛愿意跟对方说话都是一种恩赐。
小贱人?江清雪眼底一寒,瞥了一眼地上的木盆,声音清冷,“小贱人在问谁?”
“自是问你!”何箐柔轻蔑地扫了江清雪一眼,想都没想就回答。
“原来是小贱人在问我!”江清雪恍然大悟,接着微蹙着眉,似是为难,“可我这人没有跟小贱人讲话的兴趣呢,该怎么办?”
江清雪一摊手心,端的是无辜至极。这找茬都找到她头上,感觉不好好回敬一番,都不好意思了!
“你……”何箐柔被噎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本想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她这才刚一开口就被将了一军。
“放肆!未来的庄主夫人面前给我恭敬着点说话!”一旁的丫鬟见小姐吃瘪,知道是自己将功赎罪的好机会,赶紧站出来。
“未来?”江清雪抓住这两个字,目光落在那个丫鬟身上,一声嗤笑,“既是未来,那不妨等那天到了再说,况且,主子们说话,何时轮到一个贱婢插嘴,府上的规矩真是宽松啊!”
一句话,幻巧被噎得面色青紫,哑口无言,只能咬着牙,暗自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