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的心底到底是有多憎恨所谓的世家女儿,如此可见自己想要同他熟悉到坦诚相见,联手对付晋阳侯府,可谓是难之又难。
嘴角忍不住苦苦一笑,罢了,自己的仇为何要经他人之手?难不成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不是?想到此,慕云溪也就收回了目光,从这众多美眷中退开。
已经入冬了,天渐凉,荷塘里的枯叶已经叫人捞起,如今举目一望,凉凉的一片清水。
慕云溪独自站在荷塘边,心下难免想起阆州慕宅的那一大片荷塘,往年这个时候,她正差人下水挖藕,然后用新鲜的藕亲自做成各种菜色用来讨好那对母子。从前她竟然活得这么卑微!
“天气转凉,姑娘不喜阁中闹腾,也不该到这清冷之地,不然若是着了凉,伤的可是姑娘的身。”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从慕云溪身后响起来。
她并未转身,眉心微蹙,心中甚是大骇,这人此刻应是让人瞩目的明星,且不说他如何脱开身,单凭他与自己的这‘偶遇’,就实在是巧合。轻轻一笑:“公子怕冷,莫不是也觉得旁人如你一般怕冷?”
上一世之时,她就听说这位状元郎有宿疾,见不得一丝冷气。
如此,他跑到这荒凉之地来,着实上慕云溪心生怀疑。
陶赋尘脸上的谦谦神色骤然一顿,不过只是一瞬便恢复过来,笑得很是坦然:“我初到京中,虽得上天垂怜,提名金榜,却甚少有人知晓在下身患宿疾,最是怕冷。”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问慕云溪。
慕云溪转过身来,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所谓寒从脚起,可是京城的冬来的比较晚些,这个时候就穿厚底棉靴,着实是早了些。”
陶赋尘垂头瞟了一眼裾下露出来的一双黑面厚底靴,郎朗一笑,“姑娘心细如发,观察甚微,实在叫在下佩服。”
慕云溪没接他这奉承的话,只是秀眉淡淡一挑,问道:“状元郎撇弃霁月群芳崇慕,为的就是来与我讨论京城的冬日冷不冷么?”
这是陶赋尘万万没有想到的状况,虽然从那人的口中已经知晓这个未曾及笄的姑娘不简单,却也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快言快语,而且这言谈之间,似乎已经知晓了自己的目的。可是那人提过,并未同这慕云溪透露过什么。
如此,他直接入主题的话,反而是有些不妥,可是言语上如此咄咄逼人的姑娘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慕云溪目光直视着对方,这会儿姑娘家的矜持谈不上,但是她看这陶赋尘的目光却同别的姑娘不一样,她这分明就是审视的目光,似乎要将他陶赋尘整个人都看穿似的。
但是陶赋尘却不以为然,他的身世本就骇人听闻,若非是自己亲身体验了,自己都不敢去相信,一个人死了之后,灵魂竟然可以重生在这个世界另一个人的身上。而他恰好就是那个人,当年祖父对他百般疼爱,甚至是直接将世子之位给了自己。对于祖父的厚望,他也不敢怠慢,更加用心的读书。可是,他怎也没想到,庶弟的嫉妒,让他被推入了冰冷的湖中,如今想起来,依旧有种彻骨的寒凉。而这不是让他最痛心的事情。最痛心的是,在庶弟逃走了之后,父亲母亲带人赶来把他救起,一阵哭天喊地之后,见他还有气,果断的又将他抛入湖中。
愤怒之时,他看见自己的尸体从湖底漂上来,母亲一边哭着,后来父亲许诺了以后成了晋阳侯就给她求诰命。
之后的事情他不知晓了,再度醒来之时,他成为了西北一个边陲小镇上穷苦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