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升,第一束阳光透过浓密的树枝,倾洒在雪儿的发丝上,脸庞上,玉颈上,纤指上,白锦长裙上,如刚融化的雪水般清新脱俗。
天涯:“你醒啦?”
雪儿:“段公子,你在这多久了?”
天涯:“哦,我刚来。”
雪儿看了一眼昨晚种的百合花,心中甚喜:“活了,它活了,你看,花枝长好了,花…”雪儿突然意识到,刚刚过于开心,她下意识的就抓住了天涯的胳膊,还不停的左摇摇右摇摇。此时此刻脸颊红的跟飘了两朵彩云似的。她轻轻的松开手,可是手还没缩回来,就又被人抓住了。
“雪儿…”他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雪儿,直到她慢慢的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他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她的担忧和恐惧。不,他会等到她的,他要忍耐,总有一天,她会给他机会,让他敞开心扉的。
“段公子,你没事吧?”雪儿看到天涯不说话,目光却从未从自己的身上离开过,先是灼热的如夏日烈焰又渐渐的温和的如同晨夏的第一缕阳光。她不懂,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只知道这种目光让她从害怕到熟悉再到习惯直到离不开。
“我刚刚买了年糕,带你去尝尝喜不喜欢。”他深深一笑,只希望这一笑能化解她内心的恐惧,他缓缓的松开手,不为别的。
“嗯。”她轻轻一笑,眸底像湖水般清澈,闪着灵光。
“雪儿,你怎么啦?”段天涯见雪儿站在街道外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热闹的人群。
“这里人好多,我…我怕。”
“雪儿没见过这么多的人?”
“见过,可是我家中的人都是女子,穿一样的衣服,说一样的话,做一样的动作。没那么多…那么多种类。”雪儿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人群,只能说是种类多了。
“傻瓜。有我在别怕。”段天涯笑的温润,握着雪儿的玉手,给她安全感。
“傻瓜,你在做什么梦呢?梦里有我吗?”他握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曾放开过,他害怕她会做噩梦。自从客栈那一晚,每次夜里听到雷声,风声,暴雨声她都会被吓哭。还好他不在她身边的那段时间,没有雷声没有风声也没有暴雨声。
“我多想知道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多少痛苦伤心是我没来得及参与的。雪儿,你真的把我忘了,还是藏在了记忆的深处…你什么时候能够在喊我一声‘天涯’…”他摸着她的脸庞,每次摸到那道伤痕,他的心就如刀割一次,迟迟不能平复。
“段兄,你休息一下,把粥喝了,我来照看凝雪吧。”月色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我不累,陌兄呢?”
“陌兄昨夜已经给凝雪看了很多次,他说雪儿没事,就一定没事,你别想那么多!”
“她从来没有睡的这么安静过。”
“你不是在担心凝雪睡得安静,而是担心她醒来后不能接受。可这已经是事实了,我们没办法改变,除了接受!”
“接受!你让她怎么去接受,换作是你,你能坦然面对吗!况且…她才十四岁,她在天山生活了十四年,她刚下天山的时候甚至不知道钱为何物,害怕到人多的地方。她还没有看过这个世界!现在,她不能再回天山了,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唯一属于她的只有她自己!可是现在,你再看看!看看床上躺着的这个可怜人,她是多么的无辜,承受了本不该让她承受的一切!”他的心狂乱着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转。此时此刻的他,不再是一个沉着冷静的剑客,而是一个男人!他有些自己心爱的女子,他为她伤,为她痛,为她抱不平。
“段天涯!你冷静一下!她不是一无所有,至少她还有你。你是她的依靠,连你都不能控制好自己,你怎么帮她?”
他重新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的握着她的冰凉的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庞:“雪儿,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一滴泪水落在手心,不知能否温暖她冰冷的身体,唤醒沉睡许久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