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六月,飞燕穿梭雨中,划出千层涟漪,荡漾了湖面,装饰了白莲,惹羞了粉荷。这个尘世,谁曾来过,谁又曾离去,可会留下点什么?滚滚红尘,匆匆而过,谁?会记得!
“漪儿,她们总说天山外是另一个世界,有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东西。外面究竟是何种模样,你可知道?”她轻轻地倚在求缘树旁,花瓣洁白如玉,洒落风中,滑落玉指间,小憩在她的裙摆上,安静而又欣然。黑水晶般纯透的美眸炙热着渴望。
“宫主,想必外面定是比天山好,不然怎么老有人冒着生命危险背着姥姥偷下天山呢!”
“是吗?”她自言自语道。
“等宫主下了天山,到了明月山庄不就知道了。我听说啊,那明月山庄的二少庄主,长得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文武兼备,可是世上难得的……”
“我累了,你下去吧。”漪儿正讲的眉飞色舞时却被宫主平静而温柔的天籁之音打断。想必那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也不过如此。
只见她缓缓地闭上纯透的美眸,枕着右臂,轻倚求缘树旁,轻嗅着滑落鼻尖的白色花瓣清香,宛若镜中月水中花般娇柔曼妙,让人不忍心触摸,生怕弄疼了,亦或是惊吓了这个世间千百年难得一遇的仙灵,只能静静的观望,不做声响。
青城,明月山庄正在张灯结彩,下人们进进出出,各司其职,忙忙碌碌。只听得一些奴婢碎碎念到“听说未来的二少主夫人可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我也听说,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一奇女子,夫人可喜欢她啦!”“可是夫人怎么会让她做我们的二少夫人呢,她们有什么关系啊?”“这你都不知道,听说那个小姐的父母救过庄主一家的性命,那时候二少庄主才三岁,正好恩公夫人待产,他们就与庄主约定,若是男孩便结拜,若是女孩便联姻。我还听说明月山庄就是恩人建的……”
大厅里,回荡着严厉而又无奈的女声。高堂两把交椅上右边端坐着明月山庄的庄主——芸凌山。可见他,四十左右,老麦肤色,面容庄严而又沉重不似往日平易近人。端坐左椅的便是明月山庄庄主芸凌山的结发之妻——玉玲珑,虽已近四十可风貌依存,一袭水红色的纱衣更加彰显了她的端庄大气,贤德淑慧,游刃有余,侠骨风范,可窥年青时定是个聪慧的大美人。站在玉玲珑旁边身着一袭绿衣的小女孩则是明月山庄的三小姐——芸谧儿,芸凌山和玉玲珑最小且唯一的女儿,时年十四岁,相貌小巧,性格鬼灵精怪,是众人疼爱的宝贝。只见她嘟着粉嘟嘟的小嘴,一双大眼睛灵气十足,正乌溜溜的望着厅中的一名男子。那男子,一身叶绿色绸缎衣服,身高八尺,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没错,他正是明月山庄的二少主——芸凌枫,谧儿的二哥,天山东宫宫主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枫儿,夏古公子救了我们一家,现在他们夫妻不在人世,仅留下一女,无论如何你都要娶凝雪为妻,咱们芸家不能愧对恩公,更不能违背誓言!”玉玲珑苦口婆心道,一脸的无可奈何。
芸凌枫望向玉玲珑,一双剑眉微微皱起,态度温和,语气诚恳,相劝道:“爹,娘,我早说过,我心中只有珂荟一人,我不会迎娶凝雪,更不能伤害珂荟!还望爹娘,恕孩儿不孝!”
芸凌枫的目光如同磐石般坚定,似乎无论他的未婚妻夏古凝雪是多么的优异都不可能被他拥入怀中,护在心上。只见他转过头望着旁边心爱的女子——秦珂荟。着一身殷红色锦衣,形体刚好,肌肤不似雪白却光滑可人。虽也是个美人,却不及凝雪的万分之一;虽有着超越同龄姑娘的武艺,却不谙琴棋书画,只知耍剑不懂舞心啊!不知当明月山庄的二少主芸凌枫看到凝雪的天人之姿,领略到她的冰雪聪颖又作何想。
秦珂荟感受到凌枫的目光,随即望过去,微微一笑,可能碍于芸凌山和玉玲珑在场,笑容拘谨。
芸凌山看着厅中二人的眉来眼去,顿时一股怒气冲上云霄,疾言厉色道:“凌枫,今日你若不依你娘,我和你娘这就去向恩公谢罪,在阴间当牛做马以报他们对芸家的大恩大德。”
芸凌山边说,边紧握双拳朝向大厅外,以此表示对恩公在天之灵的敬重和惭愧。愤愧的眼神中深埋着不为人知的隐忍,和深入海底,不能自拔的谴责。
玉玲珑瞥了一眼芸凌山,知道他内心深处的谴责,不由的也露出满满的愧疚不安,又突然凤目一转,随即右臂无力的放在身旁的茶几上,长叹一声,看向厅中的秦珂荟平和的说道:
“秦姑娘,自古以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还有个哥哥在身边,可凝雪在天山孤独一人无亲无故,她心灵纯洁,不识红尘琐事,毫无防人之心,更无护己之长。而你是武林中人,知道求生谋道,比雪儿更懂的如何生存。”
玉玲珑观察到秦珂荟脸上的为难和怜悯之色,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想必秦姑娘对天山的规矩也不陌生。天山中人十五岁之前未找到归宿,就再不能下天山。凝雪已经十四岁了,也是时候嫁到我们芸家了,至于秦姑娘,就算我们芸家对不住你了。你即是个懂事的孩子,自古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且凝雪父母对我们枫儿有再生之恩。我想,你也不想要我们二老因为你到阴间赔罪,让凝雪孤独一人,伤心至死吧!”玉玲珑伤心的看着厅中的秦珂荟,虽身世背景配不上芸凌枫,可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她的确是打心底里喜欢。玉玲珑又回忆起当年的约定,不觉摇头,唉,若没有当年的誓约该有多好啊!
“我……我……”秦珂荟看着一脸为难的玉玲珑不知如何是好,又看看自己心爱的男子,心中万般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