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骗我的,对吗?!”
凤鸢忆坐在相府收拾好的小院里煮着新茶,茶水还未沸腾,放下手中添水的小壶。
压抑着心中的不忍,眼神淡淡的看着冲进来的白衣男子,她从认识他,未曾看过如此憔悴的他,失望,愤怒,伤心,绝望……
她早就做好准备谢安讳会告诉他,前不久还在禁足,如今她刚住进这院子,谢长卿便一路无阻的过来了,好个老狐狸,既保全了你的父子之情,又让我来做这恶人。
“你都知道了。”凤鸢忆不知谢安讳是如何与他说的,便含糊的说了一句。
“为什么?”谢长卿这几日绝食清瘦了不少,白色的衣袍更是空荡,刚听说时,他几乎站不稳步子,整个人不能思考,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一直支撑着他的人,那么陌生。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答应他做谢家的女儿?为什么你要进宫嫁给皇帝?为什么你要如此践踏我的真心?!权势与身份于你真的那么重要么?”谢长卿一字一句,句句砸在自己的心上,也砸在了凤鸢忆的心上,若她想摆脱青楼女子的身份,他可以帮她,她想要权利,他也可以帮她,嫁给他虽不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可他一生只会许她一个,难道这些都不如君主凉薄的恩宠么?
他不信他看到的是这样一个人。
凤鸢忆终于明白谢安讳说了什么,爱慕虚荣,贪慕权势……她也明白到了相府,谢安讳说的那句: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是聪明人。
凤鸢忆轻声笑了笑:“重不重要别人怎么会知道,长卿你所看到的,也许只是我要让你看到的,人一旦有了阶梯,就会向上爬,谢大人比你明白,不是吗?”
“我不信,是不是他逼你的?他逼你的对不对?!你跟我说,不要怕,我会解决的,相国之职我不要了,谢家之子我也不要了,我们一起走,好么?”谢长卿语气越来越轻,怕是惊醒谁似的,他期望的伸出手,看着凤鸢忆。
凤鸢忆看着他问的小心翼翼,那些残忍的话哽在嘴边实在说不出口,事到如今,她只能告诉他一些事情了,这才是两全之策,既达到了谢安讳的目的,也不会让谢长卿太绝望。
“长卿,有些事你不知道,你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说。”凤鸢忆低下头,小炉的茶已煮沸,滤过之后,倒上两杯,一杯递与谢长卿,一杯自己端着。
谢长卿见事情有缓转的余地,情绪也稳定了些,顺着凤鸢忆的话坐下来。
曾经的温文儒雅已看不出痕迹,凤鸢忆暗叹一声,都怪自己没有察觉,如今已然不能挽回,只能进,不能退。
“我是随母亲姓,当年她是红遍澧城的花魁,都不得不夸赞一句才华横溢,美艳倾城。母亲洁身自好,虽在青楼,却好在老鸨也不敢得罪这棵摇钱树。后来也奈何不了权贵,使了青楼的一些下作手段让娘亲就范,娘亲性子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幸得苍天有眼,一位高位者救了娘亲,娘亲与他渐生情愫,便许了终生,只是后来那个人走了,娘亲生下我含恨而终。”凤鸢忆回忆着那天刚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绝美的女人,样子模糊又清晰。
谢长卿静静的听着,他不知为何凤鸢忆要将她娘亲的事情说与他听,但他知道定是有所关联的。
“长卿,你可知那个一走便没再回来的人是谁?”凤鸢忆好看的眸子望着他。
“我……。”谢长卿不知,也不敢想,看了看凤鸢忆,慢慢变了脸色。
“没错,他并不知道,一个连我母亲都不记得的人,也没资格知道,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不……这不可能,你骗我。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会帮你,不要用这样的理由来骗我……告诉我,你是骗我的……。”谢长卿站起身来,慌乱的衣袖擦倒了杯中的茶水,顺着石桌流下来,溅了一地。
“长卿,对不起。”凤鸢忆撇开眼,纵是要让自己心如冰雪,也痛的透彻,只是她不得不说,若是可以,她会瞒一辈子。
“你们都骗我……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