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秦眼前已经湿到全然模糊只剩下了那道玄色的影子，周围所有的一切都看不见了。
原本不见他时的思念到此刻悉数化为平静……可心是平静了，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呢？嘴角的弧度不是喜悦反倒是透着一股子凄苦，之前的假装不在意和一直绷住的情绪顿时溃不成军。
原来空瓷的心脏满满的装的全是凉渊的影子，就算被舍弃了也未曾变过。
有些啜泣，也是安安静静的流着泪，声音都听不见。眼睛上被**的温热一点一点的吮着，带着爱恋和珍惜，像是对待遗失已久的旷世珍宝。
“凉渊……”晶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凝着那张脸，带着哭腔仿若终于找到皈依般呢喃着他的名字，到了凉渊的耳畔变得无比清晰。
“不哭……阿秦乖不哭了。”他的声音也断断续续，一度哽到说不出话来，还是用着绝世的温柔哄着怀中的女子，紫色的眼睛里蓄满情怜。
他尝到了，她眼泪中含着血肉的苦涩……叫他也在煎熬着痛着。
冰秦忽然猛地上前一步扑到凉渊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身躯，脸埋在他的胸膛里继续流着泪，不一会儿凉渊便感觉自己前襟的湿意，反手紧紧揽住她的身子。
二十年，那么多的日日夜夜加上之前空瓷的抗拒……他终于等到了她再次环住自己的这一刻，像是全世界在自己的手上那般圆满。
是的，圆满，空瓷回来了，她的心脏也回来了，于是凉渊的生命再次圆满无憾。
“以前不是说你的心是我的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它丢了？你可知道你是丢了一颗心，可是真正叫我的心房处空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
凉渊紧紧的拥着她像是恨不得要把她嵌进自己的身子里，省的她又不见了。
吮着男子身上清冽的气息冰秦也一下子找到了归属感，有些怀念的在凉渊身子里蹭啊蹭的就是不说话，怎么也不说话，可是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空瓷却倏地一震。
世人皆知欲望女神空瓷恋上魔皇凉渊，却不知于她而言只是凉渊怀抱的一方天地就是她的整座浩瀚。
魔影花园的藤蔓似是有些不安分的蠢蠢欲动，空瓷眼眸闪了闪，带着七分的不确定不知在问谁，“就这么……爱么？”
……
“阿秦，我带你回家。”凉渊贴着她的发丝道。
家？
听到这个字眼冰秦不自觉的一僵，凉渊自是感觉到了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又听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
“那是你的魔域，不是我的家。”
“……”
冰秦一直伏在凉渊的胸膛里叫人看不清楚表情，尽管两人是这样亲密无比的姿势却说着叫旁人都感到忧伤的话，炎佑、飞扬、踏跃以及一众欲魂都看在眼里，明明那二人之间万千磨难都曾走过，他们的爱恋谁都比不得。
最亲密的相拥，说着最伤人的话。
凉渊紫眸染上了苦，魔域里的空瓷这样说他可以权当是她没有心脏对自己不再有感觉了的缘故，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如今作为空瓷心脏的冰秦也这样说！
他以为来到虚净山等到的会是一个满心欢喜等待自己来接她回去的“阿秦”，却不想她见到他是欢喜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察觉到她情绪的颤抖，像是确定他真的是平安的完好的，然后……也要与他拉开距离不要他了。
“阿秦……你到底怎么了？‘你们’到底怎么了？”
一个一个的都不要他，他就这么令人难以忍受么？
殊不知凉渊痛此时冰秦也是痛的，因他而痛。冰秦是至情至性，再加上凭借往昔二人之间相处的了解和默契她当然能够对于凉渊的心境感同身受，冰秦会对凉渊不忍，可这并不代表她会抛弃自己的理智。
所以因为爱与恋此刻冰秦依偎在凉渊的怀里，又因为理智她不能失去底线逞了凉渊的心意，在爱与伤的边缘挣扎……空瓷由于冷淡不会与凉渊谈的此时就由她来开口。
“二十年前你舍了我选择了你的魔域，你永远不会感觉到我的绝望，你凭什么又要我跟你回去？”
凉渊心中魔域的分量是她永远都不能够比得上的，冰秦无法想象若是有下一次同样的场景再次面对凉渊那样的“抉择”她是否还能够撑得住，她理解，但是无法承受。脑海里所有假设都思索了一遍冰秦都找不出一条“他不会扔下她”，那么尽管深爱她也会选择放手。
这样的爱她要不起。
“我不会再那样做了，阿秦如今你才是我最重要的。”
凉渊试图向她表态，可是她不要！
“纵然我守护了魔域二十年，可是你看看我现在……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甚至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我，我的生命很苦，都那么苦那么疼了……”
“你怕么？怕我靠近你还是会令你苦令你疼？阿秦，你还是爱我的是不是？”
像是抓到了冰秦口中的话柄凉渊自然不会轻易错过，一点点苗头都能被他拿来当做她还爱他的质问。
“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我怎么还会再疼？”冰秦话语间甚至是没有起伏。
她只是一颗心而已，所有的感官都在空瓷那里，被移除了躯体的心脏、被主人抛弃不要了的心脏那还叫心么？更遑论是疼痛。
冰秦有些讥嘲，她现在只是“活着”而已，早晚会枯萎的。
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身子，让凉渊轻轻一拂想要扳正她的身躯都怕惹了她的疼痛，扯都不敢扯开，但是刚刚不知是不是巧合二人之间突然有了缝隙，她竟然能够向后退几步然后与他拉开距离了。
与他……正面相对。
凉渊盯着她的眸子试图寻找出什么，却只是看见波澜不惊的一汪深水，矛盾的双眼是黑暗与寡淡，再不见当初在魔影花园里初生时的那一抹天真。
是他让她变成这样的。
这个认知让凉渊心脏一颤，仿佛身体里的那颗心与眼前的冰秦有了感应，它这样不规律的跳动是不是也代表她的意念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