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魔灵都知道,他们君皇在等一个人。
不理会是否与他人成婚,不理会璇舞,依旧牵挂着她。
每天处理完魔域的事务之后便流连于扇玥宫、魔影花园、纪年小楼三个地方,那个女子在魔域最应该去的三个地方。
其实还有一个地方——镜屏殿。
可他只是觉醒回归那天在旁边静静俯视着那张华贵无比处处透着威严的烫金王座,眸子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清的光芒,然后再没有对它表现出什么。
只有凉渊自己知道,他是在想象,想象当日空瓷是如何以女子之身顶住来自魔域众人的压力,在不得魔灵信任之下替他守着这里,其中艰辛,他又不敢想象。
赤红色的衣衫散落在座上,那样的火红与背后的金色说不出的和谐,女子削薄的唇不带一丝弧度,秀挺的鼻,淡泊又看透世事的双瞳,五官精致的如画一般,眉心隐隐一点愁,却依旧不掩光华,风华绝代。
每每一想到这个情景,凉渊只觉心里涩涩的疼。
可是分离这么多年,她的面容依旧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每一个细节都不曾模糊。
凉渊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镜屏殿、王座、还有整个魔域,这一切的一切推着她离开了自己,偏偏他谁都不能恨。
恨空瓷么?恨她狠心将他让出去?
不,他舍不得。
所以就只能恨这一切了。
与璇舞成婚当日,星海的新房里骤然惊醒,力量回归的同时,心下唯独只剩下了慌。
二十多年的红色影子他怎么可能错认!那不是璇舞,她是空瓷,是他的阿秦!
可是喜床上,坐在他身边身着红锦的人是璇舞。
一种窒息感陡然掐住了他的脖子,心脏处传来阵阵绞痛。
那些一直无从下手的画面也瞬间明晰,无数个夜里入梦来陪伴他的女子,温柔抚慰着他,每次他受伤时第一个出现,又从不留下任何踪迹的女子……她使用了技能,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发生。
最后一次,她站在自己的床边,一反常态竟然不上前来,就那么静静凝着他,他还记得她眼中的深情,淡漠而又孤独,想要依恋却不得不克制。那一滴泪、一个吻落在他淡淡唇上,如罂粟一般淬了毒……她在说离别。
一切的一切,如今想来每一个画面竟都历历在目,像是枷锁,他挣脱不得。
每每见面都忍着不上前去,爱了又忍着不爱,这便是她当时的心情么?
睡梦中他都能够感受得到那股强烈的情感。
魔影花园的莫罹竟然都败了,悄然无踪,自他回来就再也没有开放过,连一个凋落的花瓣都没有,像是当年这里整片的银色花海都不曾出现过,更不要提那个被花朵簇拥着现身的红衣女子了。
望着眼前的月轮,淡黄的光芒柔柔的洒下了一地情思。
阿秦,你在哪里?
……
纪年小楼
“女神自从君皇轮回之后便很少去扇玥宫了,晚上的就寝也是在纪年小楼,到了后来就根本不再去了,虽说不上亲近,却总是不着痕迹的与魔域人保持距离。”
这是自己当初询问时魔月说的。
她不去扇玥宫,还与魔域保持距离?
他的魔域,他们的扇玥宫。
这是怕自己会割舍不清,所以早早地不去碰触了?
不过你就这么走了,牵着我的心魂,我又怎么会放过你呢。
胸腔中一抹苦涩渐渐蔓延开来,喉头哽咽,酸酸的。
二楼的案几旁,凉渊如空瓷往常一般倚窗而立,眺望着远处的天空草地。
案几前,踏跃、魔影魔月挺身而立。
他们都是空瓷在魔域中真正臣服空瓷的人,尽管与七佤尤非交好,可是那些人站在魔域的立场上必然会有所顾忌,只有自己身边这几个近侍才会真正无条件的拥护她,不论她是什么身份,欲望女神亦或是他凉渊的女人。
“还没有消息吗?”
魔影魔月共同跪地,“属下无能,已在浩瀚中所有的地域悉数排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女神的踪迹。”
看他们的神色其实凉渊心里就有了答案,或者说他心里根本就明白空瓷若是躲任谁都不会找到,可他又怎么会不去找。
“……”双眸紧紧的阖了阖,嗓音清冽,“继续排查。”
“是!”
“是!”
二人得令起身。
旁边踏跃依旧嬉皮的神色,没有空瓷走了或是飞扬不见了任何伤心的表情,反而是要多不在意就有多不在意,平素该干的不该干的一样都没有落下,简直安逸的不得了。
看着她一袭蓝衣“少年”的装束,凉渊眸中迅速划过一抹沉思。
在妖魔之界刚刚见到踏跃的形态时他自然诧异,还有她那一双眼睛,可是灵识中踏跃之前发生的一切让他找到了答案。
飞扬么?
那个在他来之前瞬间消失在妖魔战场上的……鸟儿。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与我说说她的事吧。”
这二十年与空瓷朝夕相伴的是他们,自己没有参与,可是如今他要悉数知晓。
不是只一个大概,事无巨细,她的欢喜、她的委屈,只要是与她有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