歃血闲得无聊,坐在岩石上摩挲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小石子,时不时往底下的海里丢下去几个。
空瓷从他身后探出来,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复杂,神情有些松动,从来没有过的欣慰感。
“你还是来了。”歃血的背后空瓷语调罕见的温意。
“哼。”歃血不理她,甚至是一个回身也没有,眼睛冷冷的盯着面前的海。
空瓷也不在意,走上前来长舒了一口气,不论怎样这场战事打到这里暂时休止,对于魔域来说总算可以好好休整一番。
“这边魔域的将领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感谢你出手。”空瓷有些好笑,不禁回想起那几个将领有些尴尬的唤住她的样子,在他们印象里歃血本就不是友好的人,更加不会想到此时魔域危急的时候他居然会挺身相助,这么些年,歃血在他们眼前出现也就那么几次,一次是和空瓷救了凉渊并将其送入轮回,另一次则是现在出手与魔域合力击退妖境。
大战面前,什么都已经放下了,不论是偏见亦或是以前的罪。
歃血身子不着痕迹的一僵,感谢?这种话好像除了空瓷再没有人对他说过,就是以前为空瓷所做的真正算起来他也不需要她谢什么,只不过此时……
忽略心中的那抹不自然,歃血有些不在意的笑笑,“嗤——我帮的又不是魔域,我帮的是你和飞扬,这么大的帽子千万不要扣给我,我一个虚荣会忍不住再去把他凉渊魔皇的位子抢过来的。”
本来他就是看空瓷那么拼命心里不是滋味才来的,抛去他与空瓷的情分,就算她出什么事自己也不会好过,从来没有想过要帮魔域。
空瓷莞尔,不知什么地方来的笃定,“你不会。”
“……”歃血轻嗤,随她怎么想好了,很聪明的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踏跃又出世,我就说凉渊伤的那么重她怎么可能一点牵连都没有,原来是飞扬将自己一半的力量渡给她了,啧啧,平日里飞扬那叫一个冷淡,真看不出来原来还是个痴情种。”
飞扬的本命之元就是那一双火色的眼睛,凝萃了几千万年以来的精魂以及空瓷突破时渡给他的修为,说的上是天地灵宝一般的东西竟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分给了踏跃给她延续生命。
歃血摇摇头,面上表情不起一丝波澜,虽然身上邪欲里各种情感都有,可是他从来没有经历过,所以他永远都不会理解爱情这类东西,包括空瓷、飞扬、甚至是凉渊璇舞和梵天七佤,在他眼里看着他们以爱的名义一个个飞蛾扑火一般,不计得失生命……他不会被触动,于是只能够做一个看客却不会感同身受。
“缘分还真是奇妙,不过……就那么心甘情愿么?”
这个问题空瓷无法回答他,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望着歃血,眼睛里流露出的复杂闪烁不清。
“歃血,留下来和我一起战斗吧,你我都知道结局,何况……我已经没有别人可以相信可以倚靠了。”
这样的话语对于空瓷来说无异于是恳求了,连带着歃血的听到之后都被惊了好半晌,她何时说过这般低声下气的话?
“……”歃血没有说话,看着她神色不明。
“我很累了歃血,快要支撑不住了。”她的力量快要枯竭,身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时不时出来窜一下搞得她筋疲力尽,所以她真的需要有一个人在身边能够理解她,什么都不做就那么静静的陪着就好。
他们之间有牵绊,歃血一早就知道她的打算,所以他是最好的选择,空瓷不会去要求些什么,她也知道歃血会留下来,只不过……只不过就是想要说出来而已,展示一下无助,就像是想要将自己心中的压抑倾倒出来。
闭合上眼眸,她已经撑不住了。
“……”歃血突然深深看了她一眼,此时的空瓷带着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煞气,只是在他面前更多了一分他人见不到的脆弱,脸上是病态的苍白,青黛的眼底一看就是长期的疲累造成的,无端的让他一阵无力。
“既然我来了,就算走,也只会与你一起走。”终于,他给了她答案。
他本来就是为空瓷而来的,共同出世空瓷有难他自然不会在一旁置之不理。歃血之于空瓷亦或者是空瓷对歃血,他们从来都不是爱情,如果真要说是有什么的话那就是源于血脉的亲情,一种特殊的血脉。他们可以对对方横眉冷对,可以做到全然的漠视,但是只要一方有郁结另一方必然会倾力相助,之前歃血张扬时压制着自己的灵息刻意不让空瓷发现,但并不代表这种牵绊不存在,相反地自歃血从魔狱中逃出至今这种牵绊在两人之间愈发明显。
空瓷勾起唇瓣,发自内心的一个真诚的笑,此时对于歃血她已经不需要说感谢了,不需要见外,何况自己有什么想法他都能够感受到。
只不过歃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打量着她抿唇低声道,“空瓷,你已经使不出承影链了。”
谁都看到了,她对战仓狸并将他的兵器毁去时使用的是天诛邪箭,这说明了什么?何况天诛邪箭的威力那么强大。
空瓷瞬间一窒,她知道这个问题由不得她去逃避,可是还是不愿意被提及,曾经的欲望女神手中的兵器是代表审判的承影链,如今却只能使用邪力之箭!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她的脸上,赤裸裸的讽刺。
“你还想在魔域待多久?尽快结束这一切,否则我就只能强行将你带回去了。”歃血的声音冷冷的,其中不乏带着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