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药香飘入鼻尖,玲珑回过神来,渐渐减小了火候,只用文火慢慢炖着。
还想以前那些事有什么用呢,现在她已经到了这个朝代,成了安玲珑,苍月国安府四小姐。只是……她环顾着四周简陋的院子,狭小简朴,杂草丛生,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小姐住的地方。这四小姐,当得也太名不副实了。
她现在处在一个平行时空中,叫做九州大陆。九州大陆上部族小国林立,最大的国家莫过于位于大陆东侧的苍月国了。苍月国立国已过百年,国立昌盛,兵强马壮。然其他国家互相结盟,与苍月国相互掣肘,形成一种奇妙的平衡。盛极必衰,在苍月国盛世繁华的背后,自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种种弊端颓势。
苍月国门阀观念严重,士族与庶族之间泾渭分明,极少互相往来。士族风流名士,往往在政治经济上占有十分优越的地位,累世公卿的情况比比皆是。庶族寒门子弟,入仕之路并不易,一般只有两种办法,一是通过苍月国的选官制度九品中正制,由郡县举荐。二是拜入士族门下作门生,以期得到士族的引荐。可不管是哪种方法,寒门出生的子弟最后都很难身居高位。
时天下四大豪门望族,分别是琅琊王氏,颍川谢氏,济阴陈氏以及清河安氏。四大家族盘根错节,联络有亲,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玲珑,就出生于清河安氏。
药汁渐渐熬了出来,院中散发着浓郁的药香。又煮了一会,玲珑瞧着药煎得差不多了,遂将药汁倒入青瓷碗中,端入叶氏的房中。
“小姐。”随侍在旁的丫鬟迎了上来,接过玲珑手中的药碗,“还是奴婢来吧,您小心烫着。”她唤作白露,是叶氏的贴身丫鬟,也是这院中唯一真心对待玲珑母女的人。
“没事白姨,您帮我把娘扶起来喝药吧。”
叶氏坐起来,见玲珑脸上被烟熏出的烟灰痕迹,心中又是一酸,“玲珑,娘……”
“娘,您快喝吧,这是我好不容易从师父那讨来的珍贵的补血药材呢。”玲珑似是看穿叶氏心中所想,开口道。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他老人家才是。”自家女儿的七窍玲珑心,她如何不懂,遂笑着接过话。女儿自从上次高烧过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话少了许多,但人变得懂事了,也不娇气了,再也没有抱怨过自己现在的处境。
“知道了娘,下次给师父做大盘鸡吃。”玲珑将药递给娘,看着她一口气喝下,白露递上来一小碟蜜饯,叶氏便捡起一颗放入嘴中含着,去去药的苦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个娇气的习惯还是改不了。
喝过药,叶氏觉得好了不少,心中堵塞的感觉也散去许多,感叹道,“幸好碰上了欧阳先生,让你跟着他学医,又经常拿珍贵药材给娘,不然娘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娘,您别瞎说,女儿还想您长命百岁呢。”玲珑撒娇道,也只有在娘面前她才会微微露出这般小女儿的娇态。她本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前世又不曾遇到过真心对她的人。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她却收获了宝贵的亲情,不由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拼尽全力护娘周全。
叶氏这病,是生她时落下的病根。平日里气血不足,容易体虚,不是一时半会能治好的,可是只要慢慢调养,虽不能痊愈,却也能渐渐好起来。自己虽主修毒药,但医毒不分家,同一味药材,增一分是毒,减一分是药,娘这病,她自然有信心治好。
至于欧阳锋那老头,凭自己前世对毒药药材的研究,谁教谁还不一定呢。不过这话她自然不能对娘说,所以娘也一直以为是欧阳锋教的她医学。
“白露,去打盆温水来吧。”叶氏开口道。
水很快便端来了,叶氏坐起身,接过白露绞好的帕子,替玲珑细细擦起脸来,很快便显了本来的样子,虽未完全长开,却也能看出日后倾国倾城的容貌来。肤如凝荔,眉如墨画,秋水剪瞳,美艳非常。
叶氏微微叹口气,“要不是娘这样的身份,你又何必整日抛头露面,出门还要遮了容貌。这药水用多了,总归是对皮肤不好。”
玲珑笑笑,她自己配的药水,自然不会有副作用,这样出门能省去了不少麻烦。饶是这样,也时不时有今日那种苍蝇盯上。若是可以,她还真想女扮男装,都怪这具身子发育得太好了,每次束胸都十分痛苦。
玲珑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汹涌,心中腹诽,明明平日里吃得并不算好,也不过十五岁的年纪,怎么就长这么大呢。
抬眼正好落在娘胸前,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遗传!
叶氏精神气好了不少,又细声道,“过段时间你爹可能要过来,你就别跟你爹闹别扭了,他再不好,也总归是你爹。”
玲珑敛下笑容,“我没有爹。”
“…玲珑,你爹他也是有苦衷的。”叶氏声音低了低。
“他有什么苦衷?!你为了他不惜与家里决裂。他呢?把你扔在这个破地方,十几年来不闻不问。你差点难产死掉的时候他在哪里?你日日缠绵病榻时他在哪里?想起来的时候,便施恩一般来走一趟。这样的爹,我安玲珑不稀罕!”
“玲珑……咳咳咳。”叶氏一急,又咳嗽起来。
“夫人!”“娘!”玲珑和白露慌忙上前替她顺气。
叶氏喝了口水,平复下来。
“娘,您身体不好,就先歇着吧,我就不打扰您了。”玲珑闷闷道。
叶氏张了张嘴,万千话语终是化作一声长叹。
玲珑出了房间,心中烦闷,走到后院打起沙包来。这沙包是她吩咐人做的,有空的时候,她就会到这里来练练武。她的武功身手,到了这里也不能废了。因为她坚信,无论何时,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
只是一想到她们现在的处境,便不由得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