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三三两两地散了去,心中纵有千般想法,这会还在宫中,也都歇了与同一阵营的同僚互相通气的想法,只捡那些不痛不痒的闲事来说。
安程远走下玉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上次同辰王一起入京,他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现在正是朝中政局不稳之时,他只想安安稳稳地做好这个司农寺卿,若是一不小心站错队伍,那可就惨了,清河安氏的地位好不容易最近有了些起色,他可不想毁在自己手里,这险,他不敢冒,也冒不起。好在辰王回京之后并没有再来找过他,当日之事也好像只是一个极小的插曲,无人知晓,他便渐渐放下心来。
前几日玲珑托李修给他带了话,让他抽空一定要去一趟田家村。只是这几日先帝驾崩,政务忙不过来,便拖了几天,今日下朝早,正好先去看看玲珑母子吧,悠芙那里,先派人回去找个借口搪塞一下。
正想着心事,突然身后有内侍唤住了他,“安寺卿请留步。”
安程远转过身去,瞧着眼前这个面生的红衣小内侍,不知他有什么事。
“摄政王殿下请您去一下御书房。”
安程远怔在原地,眼神微闪,方才还在庆幸,这会就找上门来了,怎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面上不显,笑了笑,问道,“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小内侍摇摇头,“奴才不知。”
安程远无法,只得折返身子跟着这内侍去了御书房。
内侍将安程远带到,行了个礼,“安寺卿请进吧。”
安程远整了整衣袍,踏进了御书房,心中惴惴不安。他行了个礼,“微臣参见殿下。”
“免礼吧。”子桑誉将手中的朱笔搁到一旁的缠枝花纹端砚上,抬眼看向安程远。
“谢殿下。”
“给安寺卿赐坐。”便有宫女上前,引着安程远在下首的楠木交椅上坐下。
安程远心中惶恐,带了些问询的目光,看向子桑誉。
“上次安寺卿帮本王入京,本王还没有好好谢谢你。”
“微臣惶恐。”果然是为了这事儿!安程远一惊,脑中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便下意识离了椅子,站起来连连作揖。
子桑誉目光沉凉在安程远身上打了几个圈,轻轻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安程远不由抖了一抖,文帝命辰王摄政,果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光一个眼神,似乎就能洞察人心的全部。
“安寺卿不必惶恐,本王,一向赏罚分明。”
“微臣……愧不敢当。”安程远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低了头,不敢抬头看子桑誉。
子桑誉缓缓踱步下来,走到离安程远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微微沉吟道,“本王想想,该如何答谢安寺卿呢?”
“听说,安寺卿在外头金屋藏了娇?”子桑誉顿了顿,突然转了话题,淡问道。
他的语气还是那般淡然,落到安程远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出一个窟窿。安程远惊得抬了头看向子桑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晚霜的事,他是如何知道的?
安程远的眉头不受控制的抖一抖,摄政王既然把这话挑明了讲,那便是有十足的把握,左右这事也是私事,并未触犯什么律法,只是不知摄政王想做什么。这么一想,心微微定了下来,尴尬地咧一咧嘴,不知如何接话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