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牛头山上树影婆娑,风穿过林间发出呼呼的怪声,愈发显得阴森恐怖。
有一人点起火把,在前面带路。玲珑一边应付着几人的盘问,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山上的情形。
牛头山上高大的树木不多,所以才能从山上一眼望到山脚下的情况。
山上遍布灌木丛和藤蔓植物,密密麻麻,缠缠绕绕,颇有些难走。中间被劈出了一条羊肠小道,几人便沿着这条羊肠小道往上走。刚开始的时候地势还比较平缓,走了一会,面前出现了三条分岔路。
来了!玲珑心中警醒,这怕是迷惑偶然间闯上山来的村民或者上山剿匪的官兵的,另外两条路的尽头必定是什么机关陷阱。
她仔细观察着三条路,虽然每条路上都有脚印的痕迹,但右边那条,脚印陷入泥土中最深,定是因为走的人最多,这条便是正确的路了。其他两条,不过是刻意做出的假象。
带路的人脚步未停,果然径直选了右边那条路继续走。
又走了一会,地势渐渐陡了起来,前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玲珑一看,面前的路乍一看并无异状,落满了枯叶和干枯的藤蔓,领路的人却小心从旁边灌木丛中绕过,过了之后便立在前头等着。
看来那枯叶之下必有陷阱。
后面几人便依葫芦画瓢,到了玲珑时,孙兴殷勤地帮她把枝条藤蔓拨开,一边趁机过来拉她的手,一边解释道,“姑娘小心,前边有陷阱,走这边。”
玲珑迈过灌木丛,嫣然一笑,“多谢。”装作没看到孙兴递过来的手。
最后一人将踩踏的枝条藤蔓扶起来,以免被人看出了端倪。
这些土匪行动有章有法,颇为细致,自己不能轻敌了,玲珑眼神掠过恢复原样的灌木丛,目光沉沉。
孙兴碰了个壁,心中自然不爽,只是一抬眼,看到前头玲珑婀娜窈窕的身姿,满肚子的火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赶紧跟了上去,心中还有点小小纳闷,这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怎么走起山路也没叫着要休息一下。
这个问题,玲珑自然也想到了。但若她提出要休息,难免不会节外生枝,她权衡了一下,还是尽快上山的好,便只在面上做出一副气喘吁吁面色苍白的模样,旁的话一句也不多说。
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前头终于出现了亮光。
几人拐了几步,面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用竹子木头搭成的简易哨塔,哨塔上架着两架弩,正对着下方。旁边站着两人,神色警惕。
其中一人出声问道,“什么人?”
“棒槌煮地瓜。”郝威大声回答。
玲珑暗暗记住,这定是清风寨的暗号,说不定下山的时候用得着。
那人举起火把晃了晃,笑道,“是威子你们几个啊,怎么样,有没有搞到货物上来?”
郝威为免玲珑生疑,赶紧冲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但天色昏暗,那人哪看得清,见郝威没回话,以为他没什么收获,仍然说得起劲。
“再不搞条大鱼上来,大当家就该拿我们开刀了。”
孙兴瞧见玲珑疑惑的眼神,忙开口道,“二狗,先不说了,大当家还等着呢,我们先进去了。”
几人绕过哨塔,玲珑借着火光,打量着哨塔附近的情况。哨塔往上的地势又开始平稳起来,哨塔旁堆着很多巨石,若是官府的人强行攻上来,只需将巨石推落下去,便能将官兵杀得片甲不留,真真是易守难攻之势。
路上陆陆续续碰到几队拿着长枪大刀的小分队正在交替巡逻操练,看来这清风寨上果然戒备森严,玲珑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一会,终于来到了寨子前面。
她抬眼一瞧,也不禁赞叹起来,面前是石板和木头搭成的围墙和大门,约几人高,虽然有些粗糙,却显得虎虎生威,气势骇人,大门上高悬一黑色牌匾,上书清风寨三个鎏金大字。寨子前另设一哨塔,若下方站岗的人发现了什么情况,只需吹响哨子,上头站岗的人就会立马去报告,准备下一步行动。
见到他们几人过来,门口守门的人便将大门打开,放了几人进去。
孙兴和郝威将玲珑带到一间空房子中,孙兴和颜悦色道,“姑娘,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叫我们大当家过来,他认识的人多,你给他说说,说不定能帮你找到你亲戚。”
见玲珑乖巧地点点头,两人便退了出去,又找来两个人在门口把守着,将情况给他们说明白了,便急匆匆地找大当家去了。
玲珑四下打量着,这屋子倒很普通,木头桌椅,青灰色幔帐,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方才进了寨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构造,便被孙兴他们带到这来了,得趁着他们警惕性不高的时候,找机会出去查探一番。
她打开门,门口站着的两个汉子便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玲珑羞涩一笑,“两位大哥,我想出恭了,不知茅房在哪里?”
两人露出似信非信的神情,互相看了一眼。
玲珑咬了咬唇,眼眶中带上点点泪珠,莹莹看着他们。
他们心内一酥,又想着方才孙兴说的不要怠慢了这位姑娘,一人便开口道,“就在那边,我引姑娘过去吧。”他留了个心眼,吩咐另外一人留在原地,自己亲自带着玲珑过去。
玲珑唇微勾,他们以为派个人跟着便能看住自己么,真是太天真了,前世学的第一堂课,便是怎么从敌人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脱。
到了茅房,玲珑羞涩道,“那就麻烦大哥等一下了。”说完神色自若地进去了。
一进到里面,一股冲天的臭气扑鼻而来,玲珑皱皱眉,从身上掏出两粒百香丸将鼻孔堵住,还好她带的药多。
她冷冷打量着四周,右侧墙上有一扇窗,大小刚好能容她通过。
她透过窗口向外望去,后面是一片空地,有一队小分队正好走过,空地上并排立着有好几间房子,房子门口竖着一人粗的大柱子,雕梁画栋,高柱飞檐,看上去比方才她呆的房间要精致得多。
这必然是个大人物住的地方,说不定能探听到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