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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公子扶苏

几日后。

正是暮春时节,刚下过一场沾衣欲湿的杏花雨,天气愈发地清朗明媚,空气中有着润润的湿气,带着春天独有的青草香,淡淡宜人。

通往盛京的道路一旁,搭了个简易的茶棚,茶棚不大,却熙熙攘攘地坐了好些个过路的行人,正三三俩俩热闹地聊着天。

“老板,今儿那说书先生怎么还没来?”有茶客扯了嗓子,冲着正在忙碌的茶棚老板问道。

“马上就来了,客官,您再等等诶。”老板利落地上了茶,满面笑容道。

茶客虽然心急,却并无法子,咂一口澄澈的碧螺春,转过头又与同桌的人闲聊了起来。

“我今日可是特意来听扶苏公子的事的,昨儿才听了个开头,弄得我心痒痒的,这不,一大早就从村里赶过来了。”

另一人点点头,附和道,“可不是,平日里哪有这么多人,怕都是同样的目的吧。”

茶棚的一角坐了个蓝衣少年,肤色白皙,神色从容,眉眼略显平常,再仔细一看,不正是乔装过后的玲珑?她独自坐在一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水,看上去似乎对周围的热闹充耳不闻。

她对面坐了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见玲珑沉默的模样来了兴致,搭话道,“小伙子,你也是来听扶苏公子的?”

玲珑抬头看他一眼,淡然道,“扶苏公子是谁?”

中年男子猝不及防地瞧见她墨玉如洗般的眸子,一怔,心底暗骂道,真是见了鬼了,这少年长得这么稀松平常,怎么这双眼睛,比村口那豆腐西施的媚眼还要勾人。

看到男子怔怔的模样,玲珑眉微皱,垂下眉目,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来。

中年男子打一寒战,回过神来,忙堆笑着正色道,“小兄弟,看你这模样,平日里都呆在家里不怎么出来吧?这扶苏公子,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凑近一点,故作神秘道。“天心阁知道不?”

玲珑睨他一眼,只微微摇了摇头,慢悠悠喝一口茶水,并不出声。

中年男子讨了个没趣,却仍然兴致勃勃道,“天心阁是江湖上有名的情报暗探组织,大伙都说,世上还没有天心阁查不到的事情。这扶苏公子啊,就是天心阁的阁主。”

男子讲得眉飞色舞,见玲珑还是没有半点反应,有些泄气,片刻又振作道,“这都不算什么,奇就奇在,没有人见过扶苏公子的真面目。”

玲珑眼神从茶杯上收回来,抬眼看向男子,目光沉沉,猜不出心中所想。

那中年男子见玲珑终于有了反应,愈发来了兴致,讲得唾沫横飞,“我自然是无福亲眼见到。听昨日那先生说,扶苏公子出行从不走路,都是坐马车,那马车啊,真他娘的漂亮!车厢通体洁白,车体是用雪山之巅的……叫什么来着?对了……雪梧,用雪梧做成,比铁还要坚硬牢固呢!曾经有天心阁的仇人寻上扶苏公子想要报仇,几十斤重的大刀砍在车厢上,你猜怎么着?”他故意停在这,满怀期待地等着玲珑的回话。

“怎么着?”玲珑淡问,遂了他的意。

汉子得意一笑,露出发黄的牙齿。“车厢没半点事,大刀却是豁了一个口,你说神乎不神乎?”

男子并不打住,灌一大口茶,用袖子擦了擦嘴,接着道。

“拉车的也是两匹雪白的骏马,听说不光跑得飞快,还能听懂人话!车厢前面有琉璃珠串成的帘子,你想想看,那琉璃珠一颗就得多贵啊,扶苏公子竟然用它串了一整个帘子,得多有钱!听说珠子平日里是透明的,阳光下会散发出各色光芒,啧啧啧,太神奇了!帘子后面还有两层轻纱,扶苏公子就坐在这帘子之后。也曾有人侥幸挑起过帘子,看到的人说扶苏公子脸上用半张银色面具盖住,虽然看不清样子,全身的风姿却如下凡的仙人一般。”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人群突然一阵喧闹,玲珑回目一看,原来是那说书先生过来了。他一袭青色长衫,面容儒雅,倒有些读书人的气度,只是留着两撇八字胡,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玲珑心下好奇,多看了两眼。

说书先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到了茶馆中央,喝一口旁人递过来的水,开始讲了起来。

中年男子急道,“哎,小兄弟,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听了。”说完,急匆匆地挤到说书先生身边去了。

说书先生将手中黑黝黝的檀木抚尺往桌上一拍,抑扬顿挫地开始讲了起来。

“昨日说到扶苏公子的马车,今儿我们接着继续讲。诸位猜猜,那驾车的什么人?”

“还能是啥人?年轻力壮的汉子呗,难不成还是娇滴滴的美娇娘啊?真那样的话,这扶苏公子可算是艳福不浅了。”有茶客调笑道,人群中顿时一阵哄笑。

说书先生手一摆,指了指说话的那人,“这位客官,您还真说对了!那驾车的,正是一对明眸皓齿光彩照人的二八少女。”

他扫一眼众人,声音提了提,“最神奇的是,那两少女竟是双生子,长得是一模一样,要是光看容貌,旁人铁定难分辨出来。只是一人喜穿红衣,一人喜穿紫衣,这才好辨认一些。”

“两个小姑娘家能驾车?”有人质疑道。

说书先生晃了晃脑袋,“非也非也。要说这二位姑娘,虽然年纪小,武功却是一等一的好。昨日不是说到有不怕死的掀开过马车的帘子,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下场吗?那红衣姑娘当场一个马鞭甩出去,竟将那人的手腕齐齐斩断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惊叹道,“这也太残暴了吧。”

“非也非也。”说书先生又摇了摇头,“天心阁从不主动涉入江湖纷争,他们一向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但若有人找上门,他们自然不会手软。传说天心阁门徒各个手怀绝技武艺高强,这也是为何天心阁树敌这么多却仍然屹立不倒的原因。”

“先生对天心阁很熟?。”正当众人点头称是之际,角落处传来一把清润的嗓音,湿湿凉凉,像极了昨日下过的那场杏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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