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对下人一向厚待,吃穿用度都好,而且住房条件也好,至少每人都能分到一间独立的房,虽相对于拥挤,院内也无多余场所再有闲情雅致的绿荫池塘,少了树木林立的天然屏障,人与人之间的隐私空间相对就透明化。
身形一闪,米池快速地钻入自己房间,咬着红唇环视四周,大眼扑闪间,她动用解放军叔叔的严谨与速度,将余光瞄到的任何贵重物品全部塞进自制的小背包,当然包括最重要的钱袋子——直到小小的背包鼓起孕妇般的高挺肚子时,她才虚虚擦拭了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撇撇红唇没好气地嘟囔着,“害得老娘又得做流浪儿,王混蛋,下次碰见准盖你麻袋,揍得你爹都不愿认你。”
大眼扫过日渐熟悉的一景一物,依依不舍如期而至。
忽地,她快步走到床铺旁,弯腰掀开枕头,底下俨然静静躺着一枚玉佩,泛着白色光晕,柔和素雅,呈现类似羽毛褶皱的纹路,就像一根雪白雪白的——鸡毛?
这是某天醒过来,这颗—呃,鸡毛就堂而皇之地躺在她的枕边,犹豫了那么一二秒,就决定将从天而降的——鸡毛白玉毫不客气地占为己有,呵呵,谁叫它偏待在她的床上呢!
她揣进怀里,白玉紧紧地贴着温热的肚皮,引起一股子颤栗。
扫荡完毕后,她扯开门缝偷觑着外面的情况,见三三俩俩的人走出偏院,随后院中便陷入如水般的静寂,只见着风影浮动。
米池扶着肩背上的背包,步伐匆匆地往偏院的后门走。
住这里之初,基于自小到大危机意识训练后的本能,她早已摸清偏院里的门道,知道这个偏院除了冠名堂皇的前门,还有一扇后门,虽摇摇欲坠,却锁着个粗长的铁链,门之后,就是人群混杂的街巷——
砸锁?砸一把足有她手臂粗的铜锁?
呵,吃饱了撑着吧!
不久,阔绰富裕的王府后门墙根处突兀地出现了一颗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街上的众人哗然,不禁驻足观看,表情新奇不已,这王府什么时候流行爬狗洞啦?
只见,这颗脑袋不时摇晃着去掉头上的灰,还隐约发出“呸呸呸——”的不雅口水声,很快便从洞里面扭扭曲曲地爬出一道娇小的身影,背着一个硕大的——宝!?
“不会是小偷吧?”
“我看要报官,要不怎么也得跟王府的说一声——”
“你看,咱们要不要先把他抓住啊?”
“——”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传进耳里,正叉着腰为重见天日暗自雀跃的女人,赶紧地左右细瞅了眼,揪紧小背包撒腿就溜。
转眼就不见踪影,速度之快让众人面面相觑,最后心照不宣地各自散开。
人都跑了,再跟人王府说,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背靠着暗处小巷的墙壁,米池松了口气,机警地巡视小巷,只见小巷深处隐隐透着一道人影,瘦弱矮小,看样子是个小孩,不足为惧。
她不以为意地收回视线,调皮地吐吐舌头,“这狗洞钻得值了!”言语间算是松了口气,随即她拨整风中凌乱的发型,打算若无其事地融入茫茫人群中——
募地,她顿住脚步,娃娃脸浮现郁结之色,唇齿间溢出低咒声,“该死!”
贼老天,你逗我呢还是逗我?
只见王家少爷俊脸含笑,摇晃着扇子,自认风流潇洒地趋步走近,“米池,往哪儿走呢?偷偷瞒着我出门,可真伤了我的心。幸亏我早守在后门——”话锋一转,他忍笑道,“我还以为你会翻墙呢,没想到啊没想到——”
米池撇撇红唇,冷哼。
早知道老娘大摇大摆地走大门,何必灰头土脸地推开那些松砖块,搞得自己没品位地钻狗洞呢!
“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这有何难?少爷我掐指一算就摸明白你的心思——”
米池翻了个白眼,“放屁吧你。”
脸色难堪,王怀峰收起扇子冷笑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乖乖从了我,我或许还可以考虑一下给你个名分——”
“姑娘我眼光高得很,一般货色还真瞧不上,你——呵呵呵。”米池双手环胸,极度破坏形象地抖着脚,吊儿郎当地恨不得恶心到王混蛋,能让他自动滚离视线。
但显然王家小混蛋的审美能力非同寻常,仍旧虎视眈眈地堵着她的路,米池不禁怀疑,或许自己该装装天香国色型的!?
“米池,跟我回王府,我马上去跟爹说,给你个名分,这可是旁人求之不得的美事——”王怀峰目露邪光,俊脸已经扭曲成怪异的弧度,他亦步亦趋地走近沉思的女人。
得到她——毁了她——得到她——得到她——心中喧嚣着阵阵刺耳的尖锐声音,句句都在催促着他靠近这女人——
不对劲,这王混蛋她见一次怪一次,整张本来算是俊美的脸庞,现在几乎面目全非,显现出不同的样貌,让人止不住地感觉丑陋恶心。
米池机警地瞪着他的一举一动,巷口只有两手臂宽,想要越过招式奇异的男人,确实是有点儿异想天开,那么——
她挪动脚步后退,双手按到腰部,手心碰触到线条流畅的匕首,她的心稍稍安定。
暗处,一道视线静静地看着两人间的对峙,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