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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楔子(2)

苍玥虽冠以苍姓,却并非真正的苍族中人,她甚至……不是人类。

她是这片大陆上自远古留存至今的唯一一头凶兽,名曰紫御。

在化形之时被误打误撞闯入灵兽森林深处的苍玄撞见,被他带回苍族。自此以苍族大长老苍玄之女的身份生活在大陆上那个最为特殊神秘的族群中。苍玄不但给予了她一个独属于她的名字,教会了她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一切,更是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如果没有遇到苍玄,或许她会一直懵懵懂懂的生活在灵兽森林的最深处,被所有的灵兽畏惧着,供奉在最高处孤独一生。

苍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她是在自己的父母去世万年之后才从被父母封印的力量之中破茧而出。所以于她来说,苍玄如父如母,虽然她嘴上从不肯承认这点。但若没有苍玄,就没有今天的苍玥,这一点毋庸置疑。

为了能让苍玄继续活下去,她走遍大陆,寻找一切可以续命的天材地宝,可惜收效甚微。

直到五年前在这片极北之地的冰原发现了这株即将成熟的千年冰灵芝,才想到或许可以借助成熟后冰灵芝中的灵力助苍玄再次提升,只要进阶,寿数自然会延长。

这个世界中人类所修炼的是内力,但苍氏一族却因其体质的特殊性,可以如灵兽般修炼且使用灵力。

三百多年前苍玥就是用其自身的灵力助苍玄提升至苍族历史上从未有人到达过的境界。遗憾的是……她毕竟是凶兽而非灵兽,她的灵力狂暴又具有吞噬性,人类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若不是当时苍族宝库中正好有一朵传说中早已绝迹大陆的金水流星可以中和苍玥灵力中的狂暴因子,她还真不敢这么干。就算如此,苍玄还是花了十数年才将苍玥留在他体内的力量吸收完毕。

可如今……金水流星万年一开,就算没有绝迹,苍玄也等不到第二朵了。

苍玥想着想着,整颗心不断的下沉……冰灵芝还需要三年才成熟,按苍玄如今的状况来看,他却连一年都撑不到了。可若服用还未成熟的冰灵芝,效果大打折扣,其中的能量根本不足以让强大如斯的苍玄进阶。

没有办法……为什么会没有办法?

强大到足以横行大陆的自己却连最重要的人都留不住,这样的自己还有何用?——苍玥的脸白得几乎透明,一双紫金瞳眸更是暗光流转,周身的气息逐渐狂暴,猩红的血色渐渐自眼底蔓延开来。

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的按压在她的肩膀上。几欲癫狂的苍玥一怔抬眼,只见苍玄不知何时已屈膝半蹲在她面前,清冷的墨眸静静的凝视着她,瞬间浇熄了她心中疯狂蹿升的火焰。

见到苍玥恢复了平静,苍玄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叹道:“傻丫头!你这样叫我如何能够放心得下?”

苍玥闻言鼻头一酸,紫金瞳眸中瞬间水雾氤氲,她使劲的眨了眨眼,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抑下有些失控的情绪,轻咬着唇从齿缝中挤出细碎的呢喃:“若是你能够跟我缔结伴灵契约,那该多好……”

那样的话,你就能永远陪着我走下去——苍玥如是想着,却清楚的知道,就算苍玄愿意缔结契约,他本身也不具备达成契约的条件,没有成为伴灵的资格。

苍玄此人,心中最为重要的是苍族;其次是一个女人,一个在很多年前被苍玄舍弃,最终自尽而亡的女人;接下来排在第三位的,才是苍玥。

对于苍族至上的苍玄来说,他为了苍族宁愿自己痛苦一生,连挚爱的女人也能狠下心来舍弃,又怎么可能成为“苍玥至上”的紫御凶兽伴灵呢?!

苍玄捕捉到那破碎的呢喃沉默了一瞬,仔细的帮苍玥理了理刚被他揉乱的头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成人男子手掌般大小的皮囊,摘下手上从不离身的纳戒,将两样东西往苍玥怀里一塞,伸手一把按住被他这番动作惊得几乎跳起来的苍玥,语声平静的缓缓交代道:“东西你收好,等以后再慢慢看。玥儿,我这一生膝下无血脉延续,你将来在苍族子弟中,替我选一个传人,帮我好好的培养他。”

若吾之传人,能够成为汝之伴灵,身伴汝身侧,吾此生无憾!——苍玄默默咽下最后这句话,将之在心底深深埋葬。

认真的将眼前还处于怔愣中的少女一寸一寸地刻画进眼底,记忆进灵魂深处后,苍玄终是站起身,闭了闭眼背过身去,声线微哑,“不必再回去送我,玥儿,照顾好自己。”尾音还飘荡在空气中,墨色的身影却已消失在冰岩之上。回过神来的苍玥急急窜起身,只看到一道浅淡的墨影在远处闪了两闪,即将脱离她的感知范围。

脑中回荡着之前苍玄留下的话语,苍玥急慌慌迈出的腿硬生生的收了回来。

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寒风骤起呼啸不止,雪越下越大。

苍玥伫立在风雪之中,望着苍玄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的蹲在地上,双手抱膝,如只受伤的小兽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个雪团。直到第二天傍晚,那巨大雪球才微微晃动了下,紧接着一股骇人的力量从雪球为中心向四周迸发而出。雪花四溅,仿佛扬起漫天的白雾。那块原先作为苍玥落脚之地的巨大冰岩也在顷刻间化为粉末,随着寒风吹向远方消散无踪。

白色的身影缓缓落下,还未待在冰面上站定,异变突起——一道巨大的光柱突兀的从苍玥脚下的冰层中冲天而起。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来不及惊讶,苍玥便发现自己浑身被一股惊天的力量压迫得无法动弹,眼前一黑,迅速失去了意识。

等到巨大的冲天光柱逐渐暗淡至消失,那里只余空荡荡一片,苍玥娇小的雪白身影也随之消失在了这片冰天雪地之中,恍若从未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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